百花樓,惠風和暢。
“傻子少爺今天怎麼又沒來?”
兩名服飾豔麗的女子在二樓憑欄遠眺。
“傻子有五六天沒來了吧?祖兒,之前他每次來你都罵他,幾天不來卻又念叨他,不會是喜歡上了那個傻子了吧?”
“穎姐,誰叫他每次來找我喝茶的時候,都要定定地盯住人家那裏看個不停?
誰想她了?他現在還欠著十九文的茶錢呢!”
“據說那傻子的心智隻相當於三歲的孩子,誰叫你那裏那麼大呢!
也許他把你當成他的娘親也說不定呢!你完全可以不理他嘛!”
“穎姐,不要瞎說。都說他出生在戰場之上,生下來後再也沒見過母親,怪可憐的!”
“看,你周身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多看幾眼又怎麼了?”
“穎姐,他都十八歲了!”
“唉,可惜是一個傻子!”
痛惜之色,溢於言表。
包子鋪,人潮漸稀。
“掌櫃的,傻子今天怎麼又沒來?”
一個瘦瘦的夥計正在抹著桌子。
“二狗子,不能叫人家外號!他以前可是每天一早一晚都來咱們店吃包子,是咱們的衣食父母!”
“掌櫃的,別人都這麼叫他,他聽到後還會點點頭衝著別人傻笑呐!”
禦街前,有風吹過。
“傻子去哪兒了?今天又沒來!”
“不知道明天還來不來,已經習慣了每天下朝時候看見他。這幾天不見他來,心裏空落落的。”
“誰說不是呢!可憐的傻子!”
正是下朝的時候,幾個朝臣邊走邊聊。
惋惜之色,唏噓不已。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傻子,但沒有一個傻子天天如此守候。
就像某些事物,月月都來,一來一個星期。忽然某個月不來,你就慌了。
大臣們並不慌,隻是有些不太習慣而已。
傻子,大家似乎早已經忘記了他本來的名字。
傻子每天的活動範圍都很固定。
早上,去包子鋪要上兩籠包子,一大碗稀粥,這已經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食量。
吃完包子,步行大半個時辰到禦街,就像他爺爺以前每天帶他上朝的時候一樣。
他等在外麵,等著爺爺下朝,再一起回家。
可是,他爺爺已經不來上朝一年有餘。
他依舊每天來等。
最初的一段時間,不少朝臣看到此情此景,總是忍不住抹淚,時間久了便也習以為常。
下朝時候,他等到最後一撥大臣出來,然後孤身一人默默地步行返回。
路過百花樓,進去喝杯茶,一直盯著一個叫祖兒的姑娘看,一看就是半個時辰。
最後,再去包子鋪要上兩籠包子,一大碗稀粥,吃完後,步行回家。
當然,這一切消費,傻子是不會付錢的。
他也不懂吃飯要付錢。
不過,每過一個月,自有人來結賬。
他每天所走的軌跡,幾乎就跟他爺爺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鐵匠鋪,叮叮當當。
“二哥,少爺六天沒出門了!”
“可出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是整天價地發呆,然後整天價地睡覺!”
“那就好,唉!”
身體黝黑壯實的鐵匠鋪掌櫃一聲長歎。
鐵匠鋪是朱雀大街上,唯一一個不喊傻子為傻子的店鋪。
金陵城中有三寶:慕雪武,祖兒腰,傻子少爺滿街跑。
將軍府裏的千金方慕雪小姐,不愛紅裝愛武裝,不僅人長得極其漂亮,武藝可是打遍朱雀大街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