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劍(1 / 2)

劍身震顫著,快要支撐不住她的重量。裂穀在這裏加寬,賀綺不能再踩著另一麵的土壤,隻能靠木劍插進峭壁一步步挪移,每一次上升都要抓緊剛才留下的凹痕,防止再跌入深淵。這種行進方式慢且痛苦,她能聽見肌肉的哭鳴,汗與血混合著浸濕她的衣物。

植被變得茂盛,幾乎遮蔽了天空。賀綺右手扶著劍,左手去夠頭頂的樹枝。短暫的借力給了她喘息的機會,木劍從土層拔出,響起一串裂音。它在哭,賀綺心想。但願她的命運不會和木劍一樣崩碎。

她進入了一片斜坡。起初坡度很陡,與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但隨著她的前進變得和緩,土壤也漸漸濕潤,她聽見了流水聲。

沒有被幹土吮吸過的溪流清澈而強壯,賀綺用手掬了一捧,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滿是泥濘的臉夾雜著幾處淤傷,大概是在摔下山崖時留下的。她的手更加淒慘,一晚的攀爬磨去了她表層的皮膚,嫩紅的血肉中可以看見木刺和黃土,被水一浸疼的鑽心。

賀綺喝了幾捧水潤潤喉嚨,就坐在小溪邊療起傷來。斜坡進入這裏早就平緩的和其他地方無異,連小溪的流速都慢了下來,難怪水流如此清澈。陽光從枝葉間流瀉到賀綺掌心,她閉上眼,感受純金的溫暖融入身體,這個季節的中北還有些冷意,她的門派服飾在昨晚弄得稀爛,沒了禦寒功能。

她身上有三處重傷,雙手自不用說,腰腹和大腿也各有一處。其中腰腹的傷口看起來最輕,實際上卻最為嚴重,她從裂穀上滾下來,所受的可不止這表麵傷痕。

賀綺在溪水中洗淨了雙手,聚集精神將木刺挑出來。她的儲物袋受了重擊暫時無法打開,手頭也沒有工具,隻能在旁邊的灌木上拔了幾根長刺。這可比靈力微操麻煩的多,不一會兒賀綺就滿頭大汗,也不知是痛的還是累的。等木刺挑淨了,剛洗的手也被血汗弄得黏糊糊的了,隻好再洗一次。

她將門派服撕開,從衣裳裏摸出兩張藥紙,被包的嚴實沒有損壞。賀綺將綠色的那張送至嘴邊,輕輕吸了一口,粉末一入喉就化作清涼氣體,疼痛感頓時減輕幾分,她又吸了一口,方形藥紙缺了一角又被她疊好收入紙包裏。對於白色的那張她可就沒這麼客氣了,整張揉碎用水化開塗抹在傷口處,剛剛消減的疼痛變得更劇烈,若不是挑木刺時她嚼了顆鎮痛的野果,現在定要躺在地上動彈不了了。

等陣痛消失,賀綺盤膝坐下,微合眼調動起靈力。

細白煙霧在經脈間蒸騰,由神念牽引至傷口處,上敷的白膏在靈力輔助下滲進肌膚,新的痛楚令賀綺呼吸急促,她修為太低,體內的靈力不足以化開藥力,隻能在經脈間一遍遍循環,每恢複了一絲靈力就迫不及待的撲到傷口處,偏偏她的靈力運行極為阻澀,每次流轉到丹田附近便自動停了下來,賀綺隻能將靈力散成碎小的絲線,從那些最末微的經脈間通過,彙集到主脈才再次聚集到一起。如此一來時間便慢了許多,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將一張藥紙的效力吸收完畢,好在血終於止住了,行動也自由了不少。

比起不完整的靈力,還是它們更值得依賴啊。賀綺望了眼細碎的陽光,和靈力不同,這些暖金隻要觸碰到她的身體便會自發融入血脈,當吸收它們時,賀綺能感到自己身體的渴望,她仿佛餓了許多天,終於能在無人的地方大快朵頤,如果不是山林裏過於危險,賀綺真想一直留在這兒。

至少下山的路上可以再吃一點,賀綺安慰自己。

出了山不行多遠就是街巷,起初還算冷清,漸漸地便人煙增多,從那荒山野嶺走入了鬧市繁華之地,修者千奇百怪,但賀綺的打扮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走進一家飯館。

正值飯點,店內喧囂起伏。有熟客看見她,與同伴私語起來。

“半壺黃酒,兩盤包子,白菜餡,要熱乎點的。”賀綺把劍放在桌上,理著發說。

小二刷刷記下,“好嘞,賀姑娘稍等,馬上就來嘞。”

賀綺點頭,從袖中摸出幾枚錢幣,外貌與古代王朝銅錢無異,但中間孔洞窄小,顏色也更接近玉石,隻是暗淡些,仿佛生了鏽。小二收好靈錢退下。

總算安全了,賀綺想。睡意湧上來,她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