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又進入了嚴冬,即便時間按部就班的行走著,這個冬天對我們而言,還是很不一樣了,因為我們大多數人都很清楚,這會是我們在這座學校裏度過的最後一個冬天。沒錯,這一年,我們大四了,班上的同學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明明是無形中的一個動作,卻透露著離別的味道。
原本對離別沒有多大感傷的我,忽然在這個冬天,變得分外多愁善感起來,不過,這樣的時間,也隻局限於每天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很清楚帶來這種情緒的原因——我知道,一旦畢業,老爺子必然會強製我進入所謂的企業,這將意味著,我得離開這座城市。
我當然是不想離開的,因為這裏,還有我舍不得的姑娘。
雖然這姑娘,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強子和磊子都知道了這件事,勸我如論如何都得跟這姑娘說個明白,可是這時候的我,心底還記恨著謝小玉在酒店門前罵我多管閑事的事兒,覺得抹不開麵子,死活都不願意開口,並且勒令誰都不許透露一個字,現在想起這個事情,忽然覺得挺對不住他們兩人的。
他們兩人嘴上迎合著,可寒假離校的前一天,卻一起跑到寢室,一臉神秘的說:“聽說班長要帶著班裏的同學去黃山看雪,好多人都報名了,瑜哥,你呢?”
“我沒興趣。”老爺子昨天才給我打了電話,我心底確實是煩得很。
“瑜哥,我聽說,312寢室的姑娘都去,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312”這個數字自從我進了這所學校之後就對我有著特殊的意義,這不,這個數字剛從磊子口中說出來,我的思緒就遲鈍了幾秒,再看一眼電腦種的遊戲,嗬,差點兒就被殺了。
磊子見我沒說話,就沒再多嘴了,反而開口跟強子說:“強子,聽說到了那兒還可以睡帳篷,嘿嘿,你小子這次有豔福了。”
“你胡說什麼呢,要是被晴子聽見了,我可不管你啊。”
“你想想看啊,天寒地凍的,兩個人又是睡在一個帳篷裏,你抱著我,我抱著你,嘿嘿,到時候一切還不水到渠成啊……”磊子說著話,賤笑了一聲,而後看著我,說:“瑜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又把話題往我身上扯,我聽著這話,頓時覺得略有不爽,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很很不甘心,你說要是那姓沈的是個男人也就罷了,可是這家夥真的是人品有問題,作為同學,我總不能看著同學往火坑裏跳是吧?
然後我就報名了。
寒假第一天,我們全班二十多個同學就乘坐旅行社的大巴出發了,我知道謝小玉有暈車的習慣,上車之前去了一趟藥店,買了暈車藥塞在包裏,果然,車子上路還沒多久,她的症狀就冒出來了。
其實距離那次在酒店門口爭執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可我還是覺得麵子上抹不開,即便暈車藥最後還是交到了她的手上,可我們並未多說幾個字,她這個人向來敏感,想必是察覺到了我的氣還沒消,便沒有多嘴。
車子開到黃山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我們跟著旅行團去放行李,旅行社給我們安排的都是標間,巧合的是,我剛從房間裏出來,便看到了謝小玉。
她的房間就在我所在的斜對麵。
目光對視,她衝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而我則別過臉去,並未正視她。
也不是生氣,如果一個要問我為什麼不願去看她,我想可能是生怕被誘惑的緣故。
別懷疑,她在我眼裏,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我們報的是自助遊,出了住宿和來回車程之外,剩下的都需要自己解決,這個事情攤下來的時候,就成了班長的事兒,人多並不好管,班長索性讓大家自由組隊,如你想象的那樣,午飯我和謝小玉坐在了一張桌上。
這個結果,還得感謝我那兩位好兄弟。
因為要爬山,所以我們便沒有開酒,飲料代替,匆匆忙忙的吃完午飯,大夥兒一商量,就組團一起上山了。
上山有兩種途徑,一種是乘坐纜車,一種是徒步上去,我們著隊大多說都選擇乘坐纜車,不過謝小玉卻選擇了徒步上山。原因不用想我也知道,就是為了節省那兩三百塊的纜車錢。
關於這一點,我是有些反感的,眼看著謝小玉已經背著登山包走了,我跟強子他們打了招呼,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耳旁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們的笑聲,我知道那是在笑我,可是這時候,我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
好在我這兩條大長腿有著天生的優勢,很快就趕了過去,仔細一瞧,她正在和賣飲料的小販說話,走近了才知道,原來她是在討價還價。
國內旅遊區都是一樣,所有的商品都是超過常規價格售賣的,看到她跟小販聊天的模樣,我遞了一張人民幣過去,說:“一瓶可樂,剩下的錢給我來幾瓶礦泉水吧。”
謝小玉回頭看我,眼神裏帶著驚訝,說:“你怎麼沒做纜車啊……等等,我自己付錢。”
這姑娘有時候就是不討喜,這不,一瓶水都要跟你算個明白。
然而就在她打開錢包的時候,我卻看到了令我不悅的一幕——那粉色的錢夾裏,居然放了一張沈澤明的照片。
“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將她手中的礦泉水拿了過來,徑直往台階上走去,邊走邊說:“不想落後的話就快點,跟著。”
相處四年多,謝小玉的脾性我還是了解的,這姑娘,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去麻煩別人,就連拿礦泉水這種小事,也是如此,同樣也好勝心強,隻要用上激將法,多半會中計,這不,為了不輸給我,憋著勁往上爬,小臉都憋紅了。
看著她這樣,我心底的火氣稍微小了些,這才放慢了步子。
爬到半山腰,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我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我將礦泉水遞給她,自己擰開一瓶,自顧自的喝著。
的確,我是沒有跟她說話的衝動。
為了去北京看那個姓沈的,多少錢的車票都花了,現在呢,一張纜車劵,她居然舍不得。
笨女人。
謝小玉何其敏感啊,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小聲的說:“今天謝謝你的暈車藥啊。”
還算有良心,居然還記得這個事兒。
“其實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