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媛真是個難纏的人!”拓跋琪亦感到心煩,搖頭道:“母妃,這般磨下去,不知何時才能磨死她。有了一筐桃子,她又能撐上許久了。不如快刀斬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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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汀蘭小築走水,宮內人從上至下無一幸免,溫修媛葉氏被燒死在寢殿中。
林媛倒是想不到會這麼容易成功。出了人命,上官皇後終於不得不插手來管,她遣了宮人們將燒得隻剩空架子的汀蘭小築清掃出來,搬出了十幾具燒焦的屍身,其中寢殿內室裏發現的幾個女子的屍身是抱在一塊兒死去的,此時已經被燒成一整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還是仵作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發現了未曾焚毀的瑪瑙手釧,認出是修媛隨身之物,才確認了這具女屍的身份。如今皇帝在外領兵征戰,太子監國,整個京城中人心惶惶,葉氏的死根本不曾引起朝臣的關注。上官皇後和淑妃對外宣稱是意外走水,按著儀製將葉氏的棺槨搬去了重華宮誦經停靈,這事兒就算了了。
林媛和太子大鬆一口氣,葉繡心這個人,看上去庸庸碌碌,實則如雜草一般。林媛也實在沒法子了才命人火燒汀蘭小築,她不敢投毒,朝中有不少吳王的黨羽,若是日後被翻出舊賬查出證據,那就是莫大的後患。
唯有火攻才能不留痕跡。
葉氏棺槨挪走後,她留了個心眼,以掌宮的權柄遣了幾個心腹去給葉氏哭靈,再趁著傍晚無人時,悄然開館查驗屍體。
結果這一查不要緊。幾個下人連滾帶爬地回來稟報,駭然道:“娘娘!那女屍的脖子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那不是修媛的屍身!”
林媛驚得手裏的碗都拿掉了。她做事周全謹慎,在走水之前,早有送膳的宮人先行進了主殿刺殺葉氏,割了她的脖子。
所以,葉氏早就死了。
可是屍體上沒有傷痕……
這是不可能的!
林媛又急又氣,抓著頭發崩潰自語:“葉繡心鬼點子很多,屍體詭異,那一定有問題!隻是她能逃到哪裏去?這可是後宮內廷,看守嚴密。當初吳王能離宮是因著他住在乾西五所,不算是後宮……”
自古逃出宮的嬪妃不是沒有,但真的很難成功。
突然有一絲光線閃過腦海。林媛猛地吸氣,心中漸漸清明起來。
連忙命道:“備輦!去麟趾宮!”
葉繡心逃了……
逃,桃!
是珍妃雲丹!她送桃子給葉繡心,不單是送吃的,更重要的是暗示她走為上策。
林媛心急火燎,她最恨事情逃脫自己的掌控。玉照宮距離麟趾宮不算遠,她緊趕慢趕,卻在中途遇上一眾長信宮的執禮內監。
那些內監們沒有如往常一般,起身讓道路邊行禮,而是上前攔住了車轎。
“你們這是做什麼?”林媛心亂如麻,強壓著平靜問道。
“淑妃娘娘,奴才們冒犯。”為首的一位恭敬地跪著道:“娘娘,吐蕃使臣來朝,皇後娘娘在金鑾殿中主持國宴。因有外男入宮,皇上又不在宮中,皇後娘娘下了旨,所有嬪妃不得外出一步。若是淑妃娘娘無事,還請快些回玉照宮吧。”
“吐蕃使臣?”林媛一愣:“皇上外出征戰,宮內全是婦孺,使臣為何不去前線麵聖反而來京城呢?”
那首領內監謙卑拱手道:“娘娘有所不知,使臣們已經在北疆戰場中見過了聖上,此次來大秦京城,是帶了聖上旨意,要接珍妃娘娘一同去前線。”說著抬眼看一看天色,道:“時辰不早,奴才們還要去東宮給太子殿下傳話。奴才告退。”
林媛滿麵震驚,她胸口起起伏伏,口中喃喃道:“珍妃……怎麼會這樣!”
拓跋弘傳召雲丹至西北戰場伴駕!
林媛隻覺一陣陣頭暈胸悶。她勉強扶住鳳輦,對左右道:“找個腿腳快的宮人,快些去麟趾宮裏瞧瞧珍妃在不在。”
備注:【1】唐中宗原配王妃,和思皇後趙氏,就是死於同樣的手段。她的女兒常樂公主得罪了武則天,她被廢黜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