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昭儀擺手歎息:“我那是沒有法子了。誰叫懋嬪這些年來都和我們母女為難,沈氏死後還不安生,妄想與我相爭。這次聖壽宴上讓那世子漏了馬腳,我還要多謝你。”
她早就想過,死亡就是能夠阻止這場婚事的力量。然而,她沒有本事也沒有膽量直接去殺死西梁世子,轉念一想卻又想出了別的主意。隻要在挑喜禮上發生了殺人案……所謂的天命晦氣,也是能夠將這婚事拖一拖的!
“我也是為了靜妃才那樣做的。再則,我也有了六皇子,將心比心,自是不忍心看著長寧去跳火坑的。”林媛笑道:“姐姐一會兒帶著長寧過來我宮裏吃茶吧,靜妃這幾日都在閉門思過,臣妾還要和姐姐商議掌宮的事情。”
兩人遂結伴而行。這一年林媛跟隨皇帝來驪山避暑,居所並不是兩年前的清菱居,而是距離九州清宴最近的芙蓉館。趙昭儀麵色仍不大好,一同來的長寧帝姬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
林媛拿了果茶和奶提子給長寧吃,長寧挑剔地一塌糊塗,七杯色澤口味不同的果茶裏隻肯喝櫻桃茶。林媛和趙昭儀兩人拿著賬本合計著,說了會話又繞到長寧身上。林媛道:“姐姐,長寧的親事您還是要好生留意著。近年來匈奴作亂,蒙古也不安生,若不趁早把長寧嫁出去……日後還有的禍患啊。”
“你說的我何嚐不知。”趙昭儀麵露愁苦:“可惜我出身不高,家父隻是三品巡撫,對京城的皇親貴胄們都不熟悉,哪裏知道誰家有好兒郎可嫁。再則經了西梁王一事,我是怕了,再提嫁娶恐又被人抓了機會坑害。”
“姐姐您別總往壞處想啊。”林媛勸慰道:“我和您提一個點子。您害怕有人如靜妃一樣要害長寧,那就從寒門出身的官員圈子裏選人。靜妃之所以給西梁世子牽線,除了後宮之爭,也是因她和陳氏王妃交好,陳王妃不知給了她多少好處。而那些寒門子不為貴族圈所接納,也甚少和靜妃這類出身世族的嬪妃牽扯,大多不會有人肯為了他們出頭的。”
“還有,昨兒聖壽上,那些少年們打馬球的樣子,您可都看清楚了吧?如誠親王世子那樣的,身手矯健,至少可以證明他身體沒有問題。至於才學和性情……這些可慢慢打探。”
趙昭儀靜靜聽著,麵上緩緩開朗起來,最終點了點頭。
後宮這邊靜妃失勢,前朝亦不平靜。西梁王世子患有惡疾的事很快人盡皆知,朝中臣子們大多指責西梁王膽大欺君,為了自己的短命兒子竟要毀了帝姬,鬧得滿城風雨。
西梁王倒也不辯解,自請在家閉門思過,同時上了折子向皇帝請罪。拓跋弘也沒打算罰他,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斥責西梁王又有什麼用呢?隻是這親事鬧成這樣,西梁王與朕之間也疏遠了啊。”
左右丞相皆沉默無言。
鎮北將軍張開山道:“西北匈奴作亂,雲州距離前線不過二百裏,西梁王卻遲遲不肯派兵出征。依臣之見,皇上大可以帝王威名對其下旨,西梁王勢力龐大又如何,再怎樣他都是皇上的臣子!難道他還敢不臣服與皇上嗎!”
“不妥。”拓跋弘搖頭:“張將軍,威逼從來不是好辦法,到頭來寒了他的心,更不願意為國出力。”西梁王這樣的,土皇帝當慣了,在他眼裏,雲州自然比大秦國重要的多。要他拿著雲州城子民的財產和性命去換大秦的安穩,他能願意才怪。
“既然如此,西北戰事越發吃緊,還是讓臣領兵增援吧。”張開山主動請纓。他本是鎮北將軍,這兩年卻調回了京城做兵馬元帥,在外人眼裏是升遷的喜事,他卻獨獨熱衷與上前線這種刺激的事,對於保衛京城一點興趣都沒有。
拓跋弘笑道:“張將軍,西北有上官大將軍坐鎮,又有何秀在,倒沒有你想得那樣吃緊。朕認為你擅長防守,還是在京城裏做元帥吧。”何秀是一位年僅二十四歲的武將,去年中了武狀元就被皇帝派去西北了,不成想這是個人才,幾次捷報回來以少勝多,讓皇帝生了提攜的心。又想一想,朝左丞相下方的楚達開道:“既然西梁暫時不肯派兵,就封楚將軍為驃騎大將軍,領十萬兵馬去距離西北戰線三百裏的雲州、幽州鎮守,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