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昏過去之後,就如同墜入了無邊際的夢魘。而一旁服侍的人都被她嚇得魂飛魄散,慌亂地將她抬上轎輦一路小跑送回緋煙樓,又大動幹戈地傳所有禦醫來緋煙樓診治,拓跋弘在得了消息之後的半個時辰亦趕了過來。
林媛在昏睡之後倒沒遭多少罪。她暈得太沉了,禦醫們看著她那聳起來的小腹就直冒冷汗,一壁慌張地想辦法。幾個禦醫先是輪番診脈,果然查出了林媛是誤食或者吸入了什麼不妥的東西,,但短時間內又拿不出解決之策。
後來梁禦醫給開了藥方,說是暫時保胎兒性命,灌下去之後果然脈象穩了些。但林媛還睡得極死,梁禦醫搖著頭道這麼睡下去早晚要出事。禦醫們不敢大意,魏、張兩位醫官用了針灸,錢禦醫給林媛強灌了參湯下去,可她還是沒能醒過來。眾人慌了神,一個個在屋子裏團團轉,還要承受著皇帝的怒火。
最後到了半夜裏,林媛卻自個兒醒過來了。
醒來之後就有點愣神,看著幾個宮女和吳禦醫圍在跟前,一下子又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去摸肚子:“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
吳禦醫上前道:“娘娘方才胎像不穩,服過藥之後已經保住了。”他說著長舒一口氣,這娘娘再不醒過來就該他暈了,當下連忙要跑出去告訴皇上還有他的同僚們。
“吳禦醫!你留下。”林媛叫住了他,慢慢地坐起來活動了下筋骨:“皇上和禦醫們都在外頭等候吧?”
“禦醫們拿不出辦法來,又怕擾了娘娘,此時都在外頭跪著,隻有微臣進來看顧娘娘。”吳禦醫解釋道:“皇上有朝堂之事,在兩個時辰之前就回去了。”吳禦醫說著,一旁初雪又端了藥碗上來,一壁道:“奴婢已經令人去請皇上了。”
“先不急。”林媛低低道:“吳禦醫,你來告訴我,我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肚子仍是凸出來的,至少孩子還在。但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麼禍根。
吳禦醫凝神沉思了會子,才慢慢地道:“梁禦醫開了藥給娘娘保胎,龍子已經無礙了,梁禦醫是國手,微臣看了他那方子也高明得很,隻要娘娘按時服藥,半月之後就可清毒。”
頓一頓道:“隻是方才娘娘一直昏睡,把眾人嚇得不行。”說著聲音也小下去:“依微臣所見,娘娘是誤食了什麼東西,但好在量少。若是量大的話,梁禦醫暫時保下龍胎容易,卻也沒辦法讓娘娘醒過來,如此昏迷兩三天之後,胎兒亦是保不住。”
林媛靜靜地聽著,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果然。”初桃已經哭了起來,喜極而泣:“老天保佑,幸好當時娘娘沒有去長樂宮,否則在那地方呆久了,現在可不就真醒不過來了麼。”
“怎麼,娘娘是認為長樂宮附近有不妥的東西,導致昏迷麼?”吳禦醫驚訝道:“娘娘是吸入,而不是服食?”
林媛正待和他解釋,外頭便聞見腳步聲大動。
眾人忙跪下迎聖駕。拓跋弘趕得很急,撩開簾子就奔到了林媛床榻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媛兒!你真是嚇死朕了。”他身後還有幾位原本侯在殿外的禦醫,此時都跟著皇帝進來了,卻都瑟瑟地站著。
林媛此時還心有餘悸,被拓跋弘抱得嚴嚴實實,不由觸動心腸,將頭深深埋在他胸口,流淚道:“嬪妾真怕,皇上,嬪妾也嚇死了。”
一年多的情意纏綿,林媛沒有動心。但不可否認的是,拓跋弘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這樣擔驚受怕時候,他能如此上心地急急趕過來,她心裏還是會產生一種依賴的感覺。
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能夠保護她的。
拓跋弘來時早問過來傳消息的宮人,知道了林媛現在無事了,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他是真怕了,林媛這一遭不比當初葉良媛,她這是真真在鬼門關走了一回,龍胎差點就出事了。
“慧嬪現在怎麼樣了?龍胎雖然保住了,但日後是否會落下病根?”他麵色憂慮地朝禦醫們問道。
禦醫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梁禦醫硬著頭皮上前回道:“娘娘是毒物侵體,雖然量少,但這餘毒要過個十多日才能清掉。要說日後……現在娘娘懷胎不足四個月,胎位堪堪坐穩而已,因著這一次的昏迷日後少不得更加虛弱些。”說話間看皇帝臉色越發不好,忙又補了一句:“隻要好生調養這,還是會順利生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