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後的麵孔霎時蒼白如雪,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
“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私下裏在折騰些什麼!”拓跋弘惱怒道。他對皇後已經越來越不喜了,他清楚皇後曾經用一寸思謀害祥妃,也清楚趙王在逐鹿圍場失蹤是她的手段,這一次的巫蠱禍亂同樣是她一手所為。拓跋弘並不是個仁善的帝王,他允許甚至樂意看到後宮女人們的爭鬥,也不介意她們動用多麼肮髒的手段——在他的心裏,隻有有本事活下來的人才是強者,也才有資格同他並肩俯瞰山河,有資格繼承皇位。
隻是蕭皇後的做法顯然越過了他的底線。正因著蕭家、上官家和沈家的爭鬥,後宮被皇後、祥妃、沈氏這三人掌控,才導致他的子嗣一個個莫名其妙地枉死。這三人的力量太強,旁的嬪妃們無力抗衡、任其宰割。而蕭月宜這個女人更是心狠手辣,在逐鹿圍場裏就差點趁亂設計死了他的獨子,這是拓跋弘所不能容忍的。
這一次她又大生事端,想要一箭雙雕將祥妃和林氏兩個一同鏟除。拓跋弘心頭很是惱怒,若如她所願,兩個寵妃都失勢,沈雲容這一次又必須要殺,那這宮裏當真是她一人獨大。葉良媛的病來勢洶洶,禦醫又診不出來。拓跋弘起初還被唬了一跳,又胡思亂想地以為這巫蠱當真有效。直到宣了祥妃身旁的藍姑娘暗中把脈,才曉得她不過是吃了些特殊的食物,讓旁人看起來是一副氣息奄奄病入膏肓的模樣,實際上卻對身體沒有任何傷害。拓跋弘又氣又不知該如何發作,葉良媛欺君罔上戲弄與他,卻也是因著皇後的命令無可奈何。這樣可憐,拓跋弘也不好懲處。
隻是恨皇後利欲熏心、獨斷專權。這後宮是天子的後宮,怎能由著她翻手是雲覆手是雨。
若不是因著當初蕭月宜輔佐帝位的功勞,拓跋弘怕是早就廢了後。
蕭月宜因著恐懼,抬眼愣愣地直視拓跋弘,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帝後針鋒相對,一旁的林媛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又礙著拓跋弘還占著她的小院不走自己也無法回屋子,隻好把身體縮成一個球縮在牆角,降低存在感。
“皇後,你知道朕為什麼要賜死沈氏麼?”拓跋弘說罷,滿含深意地看一眼皇後:“是因為她的野心太大了。”
蕭皇後倒抽一口冷氣,腦子裏飛快地轉起來——皇上什麼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既然知道還要容忍巫蠱之禍,是因為他想借此機會賜死沈雲容!
可是,自己卻將目標放在了祥妃和林媛身上,這和他的目標背道而馳,所以他才會動怒。能讓沈雲容死,倒是一件大好事,隻是趙王在逐鹿圍場失蹤的事不過是在兩月之前發生的,那時候自己已經被皇帝懷疑,又哪裏敢這麼快對沈雲容下第二次手。
沈雲容,沈雲容……
嗬,那女人終於死了,但心中卻並沒有快意。
蕭皇後現在的心情,和當初太後聽聞穆武王被處死時的心情差不多。
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感覺……
反而覺得渾身無力。步步為營、費心謀算,最終還不如原地踏步不動。如果沒有野心,她這個皇後早就被人拖下了後位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可野心勃勃,又觸怒了拓跋弘。
到底該怎麼做,怎麼活下去?這是蕭皇後看著皇帝離去的背影,在口中不斷喃喃說著的話。
彼時已經過了三更天,室內鍾漏的聲音噠噠作響,清脆中透著寂寥。林媛恭送了皇帝皇後離去,方才能夠安歇。
鬧了大半夜,好好一個鏡月閣此時是內外一片狼藉。初雪領著宮人們收拾小院,一個粗使的小宮女指著遍地的髒水絮絮地說:“那些尼姑們不知在水裏加了什麼東西,這般難擦。雪姑姑,不是奴婢們偷懶,這地麵上怕是要重新打地磚才能變幹淨了。”
初雪倒是心情不錯,對小宮女的抱怨一笑置之:“擦不幹淨就罷了吧,你們把能收拾的收拾了,趕緊回屋裏睡覺去,別吵著了小主。”她言語之間頗為輕快,又笑笑道:“索性咱們在這裏也住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