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鳳夙窩在自房間內,手裏抓著一株草藥湊在鼻尖聞著。宛花鳶坐在一旁,不住地歎息。外邊的院子裏幾乎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青兒正彎著腰在院子裏除草。宛花鳶見她眼下發青,見她定然好幾日都沒睡好,不禁一把推開她麵前曬幹的藥草,道:“你這樣死撐著也不是事情,若不然我替你去南詔皇宮將那草藥偷來便是。”
這些日子以來,鳳夙不斷修書前往南詔。可惜一封信也沒有傳回來,了無音訊。鳳府花了半個月的時候,都沒辦法配置出符合花鳶草藥性的藥物來。說這話時,宛花鳶的神情有一刻鍾變得十分古怪。然而鳳夙隻顧著看著自己手中的花草,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砰”地一聲打開。青兒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鳳夙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青兒向來規矩,現在這般失態到底是什麼原因。青兒抬起眉眼來,大聲道:“小姐,南詔公主的信到了。”
說著,青兒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並錦盒交到鳳夙手中。鳳夙一下子站起來,手裏的草藥頓時掉到地上。錦盒裏赫然裝著一支顏色鮮豔欲滴的草藥。鳳夙驚愕莫名,猛然回身將草藥塞到宛花鳶手中,神色凝重:“師傅,還要麻煩您了。”
宛花鳶的神色有些許的不自然,目光下意識地往那信件瞟了兩眼,隨後強自收起臉上的神情,快步走了出去。鳳夙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下腕上的玉鐲。
片刻後,鳳夙放下宋荷鳶的來信,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宋荷鳶實在是大膽,這花鳶草南詔皇帝的護身符,她倒好,竟然給偷出來了。若是南詔皇帝不發現倒也罷了,若是知道了,縱然皇帝十分寵愛她,恐怕也要將她扒下一層皮來。
正想著,外邊突然傳來驚呼聲。鳳夙立刻放下手中的信件,推開門,就見一個年輕男子在一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向她的院子慢慢走了過來。鳳夙注意到他此時板著臉,向來溫潤的臉龐上罕見地有著怒氣在跳動。明黃色的龍紋朝雲紋正服襯得他越發威嚴。青兒站在鳳夙身後,手指不自覺地掐進袖中,臉色不由自主地發白。
這個時候,鳳夙突然上前一步,恭敬地屈膝:“臣見過皇上。”禮數十分周全,神態恭敬,一絲錯處也挑不出來。墨祁淵靜靜地看著她,今日鳳夙身著一件藕色水袖雲杉,露出下邊的白底紅荷繡紋裙擺,仿佛是一株娉婷而立的清蓮。此刻她眸光清冷,幽幽的,仿佛是古井一般。然而墨祁淵仔細看去,卻是在她眼下看到一片烏青,雖然臉上擦了粉,卻還是掩蓋不住。墨祁淵滿腔的怒火突然降了下去,俊朗的麵孔上浮現一絲羞赫。
隨後他仿佛意識到不妥,沉聲道:“朕有事同愛卿相商,其餘人等,退下!”林公公立刻帶著人往後推開。就連青兒和紅錦都是被逼得退後三步。鳳夙知曉他要問什麼,順著他的步伐往院子裏的涼亭走去。
亭子四麵的簾子高高卷起,石凳子上鋪了軟墊,有風吹過,十分涼爽。墨祁淵臉上的灼熱似乎也消散了些。他看著鳳夙,道:“母後的事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神情中透著一種為難的痛苦,似乎生怕聽到鳳夙承認。然而鳳夙卻是將目光投到池塘中一株盛開的蓮花上。此刻有風吹過,荷葉帶動著蓮花一同搖擺起來。等風停了,蓮花也逐漸停了下來,宛若絕世佳人,娉婷立在那裏。鳳夙眼波流轉,歎了一聲:“皇上,太後是自願追隨先帝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