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雲陽大族易氏慣來低調隱於市,今日卻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朱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皆是來瞧易大姑娘及笄禮的人。

易氏一門百年書香,永樂十六年得永樂帝親賜“百世之師”匾額,所建浮生書院學員眾多,桃李滿天下,書院建成二百一十六年,所出狀元八十一人,探花百二十,榜眼百五十六,進士不可勝數。

如今的易氏族長易雲華同安二十三年尚雲陽大長公主,夫妻伉儷情深,情意美滿,所出一子一女皆係嫡係,今日及笄的正是易大姑娘。

今日前來的賓客皆是各州或富甲一方、或世家大族、或皇室宗親,竟無一平民白衣。

跪在正廳角落的樂伶演奏吟唱著祝詞,易浮生采衣采履安坐耳房內,身旁的是自幼伴著長大的家生子采薇、蒹葭。

稍顯稚氣的芙蓉麵安靜如斯,沉穩的不像一個將及笄的十五歲少女。

聽得父親言:“請姑娘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款步就位,安平長公主先走出來,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易浮生緩步走至場地中,麵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麵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安平長公主為其梳頭,然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

鄭國公夫人走到笄者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隨後,祖母高氏替她插上一支樣式普通的發笄,後回東屋換了一身與之配套的素衣襦裙,麵向族長夫婦行拜禮。

鄭國公夫人走到易浮生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取下她發間發笄換上釵冠,換了曲裾深衣出來再拜正賓,鄭國公夫人複走至她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易浮生入了東屋換了褙裙同特製的奢華錦袍,又喝了一口薄酒吃了一口膳食才緩緩而出,鄭國公夫人見她靠近微微一笑,摘掉普通釵冠,打開身旁婢女跪捧的匣子,取出翡翠蓮花冠笄給她戴上,又接連取出十支精美的冠朵點綴發間。

安平長公主奉上酒,鄭國公夫人接過醴酒,走到易浮生席前,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易浮生按禮接過,品酒食膳。

鄭國公夫人開口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典恕,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典恕子。”

易浮生麵色溫和言:“典恕雖不敏,敢夙夜祗來。”

隨後為訓詞。雲陽大長公主微笑看著女兒郎,道出母親對女兒的祝願:“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易浮生拜言:“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才算是禮成,退回東屋終於送了口氣。

正賓為世婦典範鄭國公夫人,讚禮乃族長之母高氏,讚者乃安平長公主,執事乃清歡郡主與榮輝郡主,擯者乃淮南郡王之母淮南老王妃,這般大的陣仗直教人嘖嘖稱歎,對易浮生卻是萬般小心不敢有一絲差錯叫人看了雲陽易氏的笑話。

宴至深夜,閨房內易浮生手執書卷細細看著,雲陽大長公主見此輕然一笑:“如是何以不棄書卷。”

易浮生起身行禮,言:“不敢。”

“原還覺著你小的很,今日一瞧果真已是大姑娘了,”雲陽大長公主拉她在椅上坐下,些微感歎:“為娘一貫得皇父疼愛,嫁入易門才懂事了起來,你如今還這麼小,渾身氣度已不輸今日的幾位公主,你可累?”

易浮生搖頭,溫聲道:“所謂在其職,謀其實,公主本位尊,安樂一世才是重軒陛下所願的。”

雲陽大長公主笑了:“你可怨當年為娘推了朝廷賞賜的翁主之位?”

易浮生麵色不變,話語雖淡卻見傲然:“如是覺著還是易大姑娘悅耳些。”

“也罷,你的性子給你父親養的極好,為娘也沒什麼可囑托的了,你且記著莫覺位卑、莫驕位尊便可。”雲陽大長公主說完這些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

“恭送公主。”易浮生目視她離去,遂收了書卷,洗漱完畢後便熄了燭睡下了。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