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到深秋,隴城比起往日多出不少陌生的麵孔來,三三兩兩結群去酒館裏打酒喝,他們都來自祖州灣梁家建築工隊,長貯在此地修建福臨寺。
這一段時間,薛暮晨基本在衣坊裏,很少回府,而薛成業則是因為修寺事宜薛府容府兩邊跑。
薛暮晨讓落風告訴衛窈,把最後一批顧客定下的衣物做出來,衣坊就閉門謝客,停止生產,用城主的話說,裏裏外外給他徹底整頓一番,屆時,會有足夠的空閑時間陪她。
眼看著一家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酒館生意越來越紅火,處在鬧市區的方家酒都卻有些冷清。
方夫人急的是團團轉,趕巧這兩天方滿升帶著大公子去外地視察,她不得不來到女兒的閨房找她商討。
方素素一身粉色綺羅,長發挽在一側梳成一股長辮放於胸前,戴著兩朵今早剛摘的茶花,坐在窗下,正在為自己的指甲選染油,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染油中,她選了楓葉紅。
塗抹之後,她滿意的欣賞著自己柔嫩無骨的一雙美手,不經意間瞥見身後的母親麵帶焦慮之色,在屋裏來回徘徊了許久。
“娘親,您歇一會吧,這麼走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祖州灣的建築隊裏,一些監管,和執事人員在咱們酒都訂房吃住,你還不是賺了一大票銀子,那些勞工窮鬼隻能去小地方喝喝酒,吃吃免費的花生,您眼紅什麼呀。”
“你知道什麼?那群苦力雖然舍不得大吃大喝,但他們能帶動客流量。後街的小酒館小菜館生意之紅火,就是因為這些人每天都去光顧,時間一久,咱們酒都的常客也會不由地跟著去後街的小酒館嚐個稀奇,你父親說過這是什麼什麼效應。咱們店裏啊並不全都是昂貴的珍饈佳肴,平價菜也是有的。”
方夫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四處尋望著女兒的閨房,以怕缺少生活用具,沒給她添補到位。
“若是讓他們來酒都吃飯,豈不是拉低了我們酒都的身份?您要知道,來酒都用飯的金主兒都有尊貴著呢,我們要質不要量。”
這邊坐著幾位達官顯貴,那邊卻坐著幾個平民市井吆五喝六的吃酒,的確不雅。
方素素起身來到方夫人身邊,拉住她的手跟自己一道坐下:“娘親,別煩酒都的事了,您看這是什麼?幾天前就已送來了,我忘了告訴您。”
方夫人接過方素素手裏的請柬,打開一看,頓時眉開眼笑:“我就說嘛,俞熙鳳看中了你,有意讓你做他們薛家的兒媳婦,這裏都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以後你多去薛家走動走動,和暮晨增加感情。”
隨即她又想起城主給他們衣坊頒發停止生產的命令,這消息現在已是人盡皆知,不少人背地裏拍手稱快,隴城經濟這一塊,薛家占盡了優勢,個別一些商家隻得吃他們嘴裏掉出來的肉屑。而且更氣人的是,薛暮晨一貫自傲的作風,不比他老子圓滑,殊不知成熟的人際關係才是掌握未來的關鍵。
“怪不得他們薛家現在不比往日趾高氣揚了,原來衣坊的新貨染料使人過敏,鬧出了人命,還是城主府。嗬嗬嗬,就連老天爺都看不慣他們,讓他們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
目前,城主對隴城幾大商家嚴查,似乎所有的東家老板都消停了,老老實實的經營生意,不在拉幫結派,互相賄賂討好。若是被城主抓住了小辮子,少不了又得罰款。以薛家衣坊的例子來看,可謂是罰的很重啊。
“娘親,你說薛伯母舉辦的秋花宴,其他幾大家族的小姐們都接到了帖子,但薛府裏不是還養著個他們的未來少夫人衛窈嗎?這秋花宴用意何在?我可不相信她是為了給她的準兒媳衛窈與我們熟絡感情來的。”
提到衛窈,方素素的嘴角又忍不住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本就是鄉下的野丫頭,還想削尖腦袋往他們貴族圈子裏擠,太不知廉恥,而且故意在她麵前掉出給暮晨寫的信,依然沒能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