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地伺候好夫人洗漱後,又有人來敲門了:
“小姐,奴婢絳英,特來給小姐、姑爺請安……”
絳英在門外,低垂著眸子,神情落寞。
今日一大早,小姐就喊了茜羅進屋伺候,她不是不知道,說來也奇怪,小姐怎麼突然就和茜羅如此親近了?
雖然茜羅服侍小姐的時日最長,但最受寵愛的難道不是我嗎?
絳英不斷琢磨,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絳英?陳容想起這人是誰了,不由冷笑了一聲:“嗬嗬……”
她嫁進薑家,一共帶過來了四個大丫鬟,其中茜羅是二哥送來的人,跟著她的時日最長,另外兩個丫頭,丹闕和檀袖是家生子,隻有絳英是她自己從人牙子裏挑的,但最偏愛的就是絳英。
結果後來最讓她傷心的也是絳英。
那是陳家敗落後的事了,那時三哥陳宜已經被迫離開了京城,她與薑銜之間早已結冰,開始了長達三個月分居生涯。
那是個躁動不安的夏日,七月流火,酷暑轉涼。
陳容院子裏乘涼,躺在涼榻上,拿著話本子消磨時光。
茜羅見了,做完了手裏的活兒,上前默默給她打扇。
絳英瞧見這一幕,轉身從屋裏拿了一碗冰鎮綠豆湯和一盤水晶糕點,獻寶似的端到了陳容麵前:
“小姐,看書累了,用些點心吧!夏日這般熱,正好降降火!”
她伺候殷勤又善於逢迎,正是陳容年輕時最稀罕的那種人。
陳容看見是絳英,被打擾了也不生氣,特地放下話本子,伸手嚐了嚐糕點:
“嗯……不錯!你有心了!”
茜羅為她打了半天的扇子,也沒得到一句關心,而絳英不過是端來些吃食,就被稱讚了。想來,那時候的陳容也是真瞎!
“都是小姐教的好!”
絳英靦腆的笑了笑,眼睛亮亮的,看著你的時候,像是你被她全身心的信任了。
“小姐再嚐嚐這綠豆湯吧!這可是奴婢特意為小姐熬的,廢了好多功夫呢!”
陳容被她鬧的沒法兒,隻好端起碗嚐了一口:
“咕咚……啊!你放了青梅、金桔、桂花和蜜棗,是嗎?”
“沒錯!”絳英自豪的點點頭。
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碗玉露瓊漿剝奪了她這輩子做母親的資格!
這口湯下去沒多久,陳容的腹痛就開始了:
“疼,我疼!……好疼啊!”
她疼的受不了直接從榻上掉了下來。
“小姐、小姐!”茜羅看了一眼綠豆湯,狠狠地瞪向了絳英,“還不快去請大夫?小姐要是有個閃失,你我就沒必要活著了!”
絳英則是整個人都嚇著了,她滿臉不敢置信,不斷喃喃著“怎麼會”,直到茜羅開口,她才從地上爬起來,跑出去請大夫了。
陳容被扶到了榻上,她疼的抽搐起來,茜羅都快要按不住她了。
“丹闕、檀袖!快來人啊!”
茜羅見勢不好,直接扯著嗓子向屋內喊。屋裏的丹闕和檀袖聽到聲音,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透過窗子往院內一瞧,壞了,小姐出事了!兩個人連忙往外跑。
見人都過來了,茜羅才鬆了口氣,三言兩語交代道:
“絳英去請大夫了,丹闕,你和我合夥將小姐扶到床上去,檀袖,你保留好這些吃食,小姐是吃了這些才出事的,等會兒拿給大夫看!”
丹闕和檀袖二人,有了茜羅這個主心骨,瞬間冷靜起來,一舉一動完全聽吩咐。
這就是陳容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等到她醒來後,就看見好久不見的薑銜坐在她的床邊,神情沉痛。
陳容這才從丈夫嘴裏得知:
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