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計劃就是今天了吧。十三號？”
“今天索羅夫人檢修，一號會來找我們的。”
她抬眼望向對麵，實驗室的燈光一如既往昏暗，世界好像被籠了一層紗。
也好，她這麼想著，這樣就看不到了。那些為了身體強行灌輸著的液體的顏色，它們上麵的標簽，它們的作用。看不到那些細密的管道插在每天對話的人的身體上，嚴密貼合的像是身體的一部分。
“馬上就會明亮起來了，”她這麼說著，“晚上會有火光，那些該死的機器人不在。我早上看到四十四了，她和九十七在一起。哦天哪我現在管不好自己還有心思去愛憐她們。不過沒有關係，等我們出去，就可以給九十七買糖吃了，她曾經提過，草莓味的棒棒糖。”
“我在3歲就來到這裏了，我也想嚐嚐那草莓味的棒棒糖，一定是像夢一樣美好的味道。”
她聽到對麵少年的笑意，好似可以看到那雖存在汙穢中卻不染任何煙火味的笑容。
哦，但是他可以看到我啊，他有著貓頭鷹的夜晚視力。
像是一如既往的自得其樂，不過他們是在等待著。
爆破聲終於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響起，整麵牆轟然倒地，壯碩的青年以詭異的姿勢攀附在天花板上。
“十三，三十三，你們等會兒去叫一下四十四，九十三還有九十七。”青年的嗓音很是沉穩，一邊說著一邊從上麵跳下來細心的為人取下一個個管道。
即使已經很小心，但是流血和劇痛到底來說還是不可避免的。但對於他們來說，短暫的下地已經是很大的恩賜。
“我們真的可以出去嗎？”她盯著一號的眼睛，話語真摯。“我來這裏十年了，我們真的可以出去嗎？”
“三十三！”少年十三向她吼了一句。
她望著廢墟的外麵，漫天的火光，漂亮的晚霞。
“我夢裏經常出現的地方也是這樣。”她喃喃著，“我記得，很久很久一起，似乎是我來這裏以前，也是這樣，一把火，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們出去以後……又會怎麼樣呢……我明明什麼也沒有，現在的我們是怪物嗎！”
顫抖的身子被人用手扶住，她抬眼看到青年單膝跪在地上，話語放的很柔。
“我們會出去的，相信我。”他喃喃著，“這是第一次的機會，他們都不在，十三會護著你們的。跑出去以後，千萬不要回來。”
“我們是無辜的，誰都不是怪物。你是少有的成功者，不要自暴自棄，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什麼都會有的。”
“如果你不能從這裏。”青年苦笑著指了指她的胸口，“不能從這裏跑出去的話，你就永遠跑不出去了。火海不可怕。”
她的單手被抬起指向火光的地方，不由瞪大眼睛。
“你看到了嗎，那裏是希望的地方。”
“不闖出去，一輩子在這裏被困住，我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快！和十三號一起出去！和同伴們呆在一起！我們什麼都會有的！我去叫最後的四十四他們！”
她顫抖著，想說出什麼話來。哪怕過於荒謬，最後卻隻是含淚點了點頭。
“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十三看著她的眼睛，我們穿過這片火海，我們就都可以一起活下去的。
於是就衝了進去，哪怕最壞的結果是葬身火海。
夠了夠了，這種生活過夠了。她這麼對自己說著。
火光滔天，灼熱溫度的盡頭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