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書卷裏的景致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位學生的信。他在信中寫道:我多想摘一朵雲,別在您的發間,在我心中,您總是那麼美。因為您,我喜歡上讀書,在書卷裏,有著別樣的景致。

開卷並非皆有益

文/飛龍在天

盡信書則不如書。

——孟子

關於開卷是否有益這個問題,常引起人們的爭議。有人說有益,認為隻要打開書本讀書,總會有好處的;有人說無益,認為書有好有壞,讀了壞書就沒什麼好處。

那麼,開卷到底有沒有益呢?這個問題要辯證來看。

我們知道,“開卷有益”是一成語,來源於《澠水燕談錄》。當時,宋太宗趙光義每天堅持閱讀《太平禦覽》三卷,有時因國事忙耽擱了,他也抽空補上,並常對左右的人說:“隻要打開書本總會有好處的。”

後來,“開卷有益”這句話便作為成語,常用以勉勵人們勤奮好學,多讀書就會得到益處。於是,有的人以為凡書皆可讀,既不問書籍的內容,也不加以甄選,信手拈來,認為讀了就有好處,事實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莊子·列禦寇》篇有則故事:一個叫朱泙漫的年輕人什麼都想學,為了學會一門特殊的本領,他變賣了家產,帶了一千兩黃金到一個叫支離益的地方,拜師學殺龍的技術。三年後,他學成回家,興奮地向人們吹起殺龍的技術,怎樣按住龍頭,踩住龍尾,怎樣從龍頸上開刀。大家聽完以後笑著問他:“什麼地方有龍可殺呢?”朱泙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世界上根本沒有龍這種東西,他的屠龍之技算是白學了。

有些人讀書不就像朱泙漫學屠龍一樣嗎?盲目地學習而不作選擇,結果誤入歧路,不僅浪費了時間和精力,還學無所用,這便是讀書無益的表現。

有時候,讀書不僅無益,還會有害。我曾看過一篇報道:有個年輕人因為犯強奸罪而鋃鐺入獄。此前,警方在抓捕他時,在他家的臥室裏翻出大量的淫穢書籍。事後,年輕人向警方如實地交代說,隻因為長期看這種淫穢書籍而不能自拔,最終才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現在他後悔莫及,是壞書害了他。

由此看來,單純地說開卷有益或無益都是片麵的,但可以肯定地說,在一定條件下,開卷並非有益。

臧克家說:“讀過一本好書,就像交了一個益友。”那麼,讀過一本壞書,不就像交了一個損友嗎?益友會帶給我們很多好處,對我們有所幫助;損友恰恰與此相反,可能會把你戕害。

交友要慎重,讀書也要慎重。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要有眼光才能交到好友,讀書要有鑒別才能選到好書。屠格涅夫告訴我們:“不要閱讀信手拈來的書,而要嚴格地加以挑選。”好書是營養品,有益身心健康;壞書是毒草,不但無益,還會害人!所以說,開卷並非有益。

載於《閱讀》

讀書的過程,是去除糟粕留下精華的過程,盡信書則不如書,理論跟實際有時候是相悖的。

文字的力量

文/姚秦川

沒有了愛的語言,所有的文字都是乏味的。

——佚名

在加拿大首都渥太華市最大的一個廣場上,如果你仔細留意就會發現,每天都會有一位須發花白的老年流浪漢,盤腿坐在光潔的石板上。他不僅是一位無家可歸者,他還是一位盲人。由於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他隻能靠每天的乞討艱難度日。他的名字叫卡爾,快70歲了。

由於雙眼失明,卡爾隻能靠聽覺搜尋過往的行人。他的頭總是左右不停地擺動著,頻繁地眨著一雙看不見世界的眼睛,顯得既可憐又無助。

卡爾身旁有一個罐頭盒子,盒子旁邊立著一個紙殼兒,上麵是他請別人用英文寫的幾個字:“我是盲人,請幫助我。”在他前麵,有些人會匆匆而過,有些人則會隨手將一枚硬幣“啪”的一下丟在地上。聽到硬幣的響聲,卡爾總會擺一擺手以示感謝,之後用手摸索著,將拾到的硬幣“當”地一下放在罐頭盒裏麵。

有一天,一位黑衣女士從卡爾身邊走過,她戴著墨鏡,穿著得體,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提包。她像那些急著趕路的人一樣,徑直從卡爾麵前走了過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黑衣女士很快又掉頭走了回來。

她站在卡爾麵前,思忖了幾秒鍾後,從她的衣服內兜裏掏出一支筆,蹲下身,拿過那個紙殼兒,站起來,在紙殼兒的反麵塗塗抹抹。塗抹時,老卡爾摸了摸她穿著高跟鞋的兩隻腳。塗抹過後,黑衣女士又蹲下身子,將紙殼兒放回原處。不過,她將自己寫字的那麵紙殼兒衝向外麵,隨及便起身離開。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很少有人關注的盲人卡爾,忽然感覺到他的“生意”一下子紅火起來。許多過往的行人在看到那個紙殼兒後,都停下腳步,將三枚或者五枚甚至更多的金幣俯身放在了老卡爾的麵前,老卡爾幾乎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沒過多久,卡爾用他那顫抖的手扶了一下罐頭盒子,發現罐頭盒子裏麵的硬幣已經很多了。正當卡爾高興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他忽然又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沒錯,就是剛才在他身邊停留的那個穿高跟鞋的女人,她現在又站在了卡爾的麵前。

卡爾立即又用手摸了摸黑衣女子的兩隻腳,知道站在他前麵的人就是剛才在他紙殼兒上麵寫字的人後,不好意思地問道,“請問你剛才對我的標語做了什麼?”

黑衣女士蹲下身來,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老卡爾的肩部,溫柔地說道:“我寫了和你一樣的話,隻是用了不同的表達方式。”“謝謝你,親愛的!不過,你能幫我念一下你寫的那句話嗎?”老卡爾輕輕地補充了一句。

黑衣女子充滿同情地望了一下卡爾,將目光投向那個紙殼兒,輕輕地念道:“這真是美好的一天,而我卻什麼也看不見。”念完,黑衣女子眼裏噙著淚水,隨即快步離去。

有的時候,由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我們的確需要他人的幫助,但我們總是擺出一幅可憐的樣子,完完全全站在弱者的角度,尋求著世界的憐憫,但結果卻不盡人意。而如果我們能展現自己樂觀積極的一麵,情況或許就會完全不同了。正如老卡爾一樣,雖然他是弱勢群體中的一員,但他同樣有與健全人一樣做人的尊嚴,而黑衣女子卻用“這真是美好的一天,而我卻什麼也看不見”這樣平凡的文字,幫他完成了這一願望,也改變了他的世界。

載於《作文與考試》

語言的力量是偉大的,就像藝術一樣洗滌人的內心深處,使那裏變得柔軟。世界,就是這樣溫暖起來的。

隻管耕耘,莫言收獲

文/佳音

最好不要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幻想什麼,而要在旭日東升的時候即投入工作。

——謝覺哉

管謨業,1955年2月17日出生於山東高密縣河崖鎮平安村。

小時他是一個調皮蛋子,好動也貪玩,什麼都喜歡摸摸看看。那時候,樹林子裏的鳥很多,看到大人在打鳥玩,他每次都要拽著人家問清楚哪隻鳥叫什麼名字。

12歲那年,正值“文革”,他因為拔了生產隊的一個紅蘿卜,被罰跪在毛主席像前請罪,回家後被父親用蘸了鹽水的繩子抽打。爺爺心疼地說:“不就是拔了個蘿卜嗎!還用得著這樣打?”但打也是一種教育和警示呀!“中農”出生的家庭讓每個人在這場運動中都得小心翼翼,老老實實,才能苟且偷安。

他從小就喜歡看書,嗜書如命。家裏沒書可看,為了換取別人的書看,他就去給人家推磨,有時候整整推一天的磨才能換來一本書。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腿疼,臉色煞青,但隻要能捧著書回來,他總是高興得合不攏嘴。那時沒電燈,晚上點著油燈看書,母親常常提醒他,沒油了,別看了。但往往被他當作耳旁風。

他大哥是華東師範大學中文係畢業的,是家裏最有學問的人。大哥有很多作文本,上麵有他寫的文章和筆記。謨業小的時候很喜歡翻看,而且把看到的好詞句很快就用到了自己的作文裏。所以,上學的時候,他的語文成績很好。

謨業還有一個特殊嗜好,那就是背《新華字典》,真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別人問起哪個字在第幾頁,他都能答出來。

1967年小學5年級時,他因文革和得罪別人被迫輟學回家務農,當起放牛娃。那時,小小的他,夢想當一個作家,為的是一日三餐都能吃上香噴噴的餃子,然後娶石匠女兒當老婆。

謨業18歲那年,父親讓他到縣城的膠萊河去幹活。當時他自己很不情願,他不想在最好的年紀丟掉書本成為一個靠勞力吃飯的人。無奈,家庭條件困難,兄弟姐妹多,早已沒有錢來供他念書。

兩年後,謨業去當兵,他一到軍營就吃了18個饅頭。剛分去的小兵都是站崗或者做飯,他真想去做飯,做飯多好啊,起碼能吃飽,但組織最終決定讓他去站崗!

新奇的是,從第三年開始,謨業開始給戰友們上課,學習內容是三角函數的基礎知識。這事兒看起來蠻不靠譜!他沒有上過多長時間的學,就連初中都沒上完。但他對學習十分重視,也繼承了父親極強的自學能力,自學完了初中和高中的數學,“自動升級”成了現在的現學現賣!兩年後,他還上哲學與政治經濟學,教得有聲有色,有時還有領導來聽課。

那時,作家夢在這個年輕人的內心再次熊熊燃起,他拿起筆開始寫作。當時,他寫了很多作品,向全國的地市級報刊投稿。每次他都滿懷信心地把厚厚的稿紙裝進信封,之後開始漫長且充滿希望地等待。但最後等來的往往是破爛不堪的退稿信封,裏麵最多塞上一封編輯部鉛印的退稿信。

1981年的一天,他收到一封保定市《蓮池》編輯部的信,發表了人生的第一篇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這時,曾聽過他講課的一位頗為惜才的副主任,拿著他的作品就到北京總政文化部“推薦賢良”。謨業當時是總參下麵一個學校的副連級教員,他報名參加了幾輪考試,也獲得了通過。但不知何故,他沒在規定的時間來軍藝報到。按規定,他就不能錄取了。

看著他茫然無措的樣子,係主任徐懷中把他叫去,問他寫過什麼東西?他忐忑地從包裏摸出1982年發表在《蓮池》上的小說《民間音樂》遞過去。幸運的是,徐懷中看了他的小說,十分高興,大加讚揚:“這個學生,即便文化考試不及格我們也要了。”

同意報考後,他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最終文化考試考了第二名,連同作文最高分,他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軍藝文學係,成了一名年近三十的大專生。

當時文學愛好者很多,有不少人是把文學當作名利的敲門磚,不去刻苦地寫作,而是到處清談吹噓。謨業很看不慣這種風氣,認為作家還是要靠作品吃飯,不能張嘴說白話。於是他給自己起了個筆名“莫言”,正好也與真名管謨業音相仿,這也符合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軍藝的學員宿舍是四個人一間,莫言無法安靜地寫作,於是就在文學係的梯形教室裏寫。每天晚上,同學們有的外出訪親探友,有的喝酒侃大山,有的看書,隻有莫言,躲在教室裏一寫就寫到淩晨兩、三點。當時還有人背後譏諷:這麼用功,真能成嗎?

1984年初冬的一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身穿紅衣的豐滿姑娘手持一柄魚叉,從地裏叉起一個紅蘿卜,高舉著,迎著太陽……從起床號響起,他就沉浸在這個輝煌的夢境裏。上課時,他一邊聽課,一邊把整個夢境用筆頭“勾”出來,兩周後,稿子出來。

他拿不定主意,甚至連算不算小說都說不上來。他把稿子拿給同宿舍的一位幹事看,幹事看完後很興奮:“這不僅是一篇小說,還是一首長詩。”後來他又拿給徐懷中主任看,徐主任看完後還拿給自己的夫人看,結果他夫人讚不絕口:“小說裏那個黑孩子讓我很感動。”係裏更是召集幾個同學座談了這篇小說。

1985年3月,剛創刊不久的《中國作家》第二期發表了這篇小說和座談紀要,主編馮牧先生在華僑大廈主持召開了小說研討會,汪曾祺、史鐵生、李陀、雷達、曾鎮南等名家都參加了會議。這就是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成了莫言的“成名作”。這篇小說就有他12歲偷拔生產隊蘿卜的影子。

自此,莫言正式走上了文學道路。

接著他的《白狗秋千架》《枯河》《紅高粱》等作品接連問世。國內文學界到處在打聽:誰是莫言?他是幹什麼的?當知道莫言是軍藝文學係的學生時,許多雜誌的編輯,以及文學愛好者,都跑來狹窄的宿舍,找他約稿,探討文學。他隻得躲起來,然後是不知疲倦地寫作。

在軍藝的兩年裏,盡管白天要上課,但莫言還是寫出了80多萬字的小說,其中包括小說《紅高粱》。《紅高粱》1986年發表後,在文壇上引起震動。

有一位作家說:莫言的小說都是從高密東北鄉這條破麻袋裏摸出來的。他本是譏諷莫言,但莫言卻把這話當成是對自己的最高嘉獎。他扛著“高密東北鄉”的旗號嘯聚山林、打家劫舍,在自己的文字天地裏當起了開天辟地的聖者,發號施令的皇帝,先前的那些鋼琴、麵包、原子彈、摩登女郎、皇親國戚、假洋鬼子……統統被他塞到高粱地裏去了。

莫言對自己身上能綁上一條高密東北鄉的“破麻袋”相當高興,“在這條破麻袋裏,狠狠一摸,摸出一部長篇;輕輕一摸,摸出一部中篇;伸進一個指頭,拈出幾個短篇。”

這麼一條“破麻袋”是莫言獨此一家的標誌,使他的作品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1995年春天,莫言用83天完成了他最具爭議的作品《豐乳肥臀》,洋洋50萬言的小說因內容尖銳而引起軒然大波。在他獲得“大家文學獎”10萬元獎金後,各種冷嘲熱諷接踵而至,批判、挖苦源源不絕,但也有人說這是一部傑作。對於爭議,莫言曾說:“我覺得你可以不看我所有的作品,但如果要了解我的文學世界,你應該看看《豐乳肥臀》。”這是莫言一部總結性的小說,從此,他結束了從《紅高粱》開始的高密東北鄉家族小說的寫作。

《豐乳肥臀》後,莫言暫停了小說的創作,期間寫了《紅樹林》等影視劇本,還創作了很多散文等。直到1999年,他連續在《收獲》雜誌上發表了四部中篇小說,由此重返小說界。

至今,莫言共發表了80多篇短篇小說、30部中篇小說、11部長篇小說,出版過5部散文集、一套散文全集、9部影視文學劇本,以及兩部話劇作品。他的作品還被廣泛地翻譯成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德語、瑞典語、俄語、日本語、韓語等十幾種語言,獲得過許多外國文學大獎。2009年底出版的《蛙》於2011年8月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

2012年10月11日,莫言被授予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從曆史和社會的視角,莫言用現實和夢幻的融合在作品中創造了一個令人聯想的感觀世界。”他也由此成為首個斬獲此獎的中國人。

隻有在那崎嶇道路上不畏艱險勇於攀登的人,才能到達光輝的頂點。紮根鄉土,披肝瀝膽,勇於探索,潛心創作,淡泊名利,隻管耕耘,莫言最終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載於《少年心世界》

一個人如果能蟄伏下來,不動聲色地努力,並且能夠忍耐生活,那他總有一天會崛起,散發出迷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