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在大樹下溫柔的秘密
為了不讓彼此內心這麼痛苦,為了安慰對方也為了安慰自己,他們在那條河流旁許下諾言:這輩子都是知己,永遠不會忘了對方。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無論歲月如何老去,他們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他們的心靈永遠屬於對方。
讓我的青春不寂寞
文/安一朗?
如果沒有另一匹馬緊緊追趕並要超過它,它就永遠不會疾馳飛奔。
——奧維德
一
父母下崗後到市場擺攤賣菜,有空時,我會硬著頭皮去市場替換一下父母,讓他們歇一會兒。雖然我覺得有點難為情,但好在這裏都沒有人認識我。
沒想到暑假裏的一天傍晚,我正和媽媽一起賣菜時會遇見同學吳昕。她是我在班上最強勁的競爭對手,成績與我不相上下。雖說同學兩年了,但沒講過幾句話,青春狂妄的年紀裏,我們就像兩隻驕傲的孔雀,誰也不服誰,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沒想到我在市場賣菜的秘密居然被她發現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看見她時,我想躲已來不及了。她看到我,愣住了,眼睛睜得老大,嘴張得足以塞進一個肉包子。好半天後,她才驚訝地擠出一句話:“你在這兒賣菜?”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說:“關你什麼事?”
攤子前擠了幾個買菜的大媽,她們挑挑揀揀,討價還價。我心慌意亂,再沒有往日裏的利索,低低瞥了吳昕一眼,在她臉上仿佛看到了兩個字:奚落。
二
她果真把我在市場賣菜的事告訴了其他同學。有一天輪到我值日,自習課時,一個女生一直在與同桌說話,我走過去低聲提醒她不要影響其他同學。那女生卻仰起頭,一臉不屑地指著我說:“你不就是一個賣菜的嘛,你以為你是誰呀?要你來管我?”
班上的同學聞聲,齊刷刷地把目光集中過來,嘲諷、驚奇,各種目光交織在一起將我籠罩,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馬上鑽進去。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張揚、自信的我居然會在鬧哄哄的市場裏賣菜。
我也傻了,臉上一陣發燒,連反擊的語言都沒有,心裏有種撕裂般的痛楚。
吳昕聽到後慌忙跑過來,阻攔那個與我吵嘴的女生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她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在她走向我時,我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她沒防備,一個趔趄,整個人摔在地上,摔得仰麵朝天。
“真野蠻!居然動手打人。你本來就在市場賣菜,難道是我說錯了?”那個挑起是非與我爭執的女生不合適宜地火上澆油。幾個女生扶起坐在地上哭泣的吳昕,不滿地指責我,輕聲安慰她,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剛剛湧起的一點歉意即刻消失,隻是在眾多的指責聲中我無力反駁。
三
我恨死了吳昕。
那段時間裏,我成了一隻悶葫蘆,對誰也不願意開口。對生活充滿了厭倦,對身邊的人也充滿敵意。我的成績開始一落千丈,還變本加厲地開始逃課。
老師找我談話,我低著頭,一聲不吭。從她焦慮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那恨鐵不成鋼的心痛。
吳昕再也不敢正眼看我,麵對她我總是橫眉立目,我身上仿佛一夜間長滿了刺,一丁點小事就會惹得我大發雷霆。在學校是這樣,在家裏也是如此。
我執拗地堅持著自己的冷漠和孤傲,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虧欠我。夜裏,我躺在床上,思緒如雲。我一次次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那些嘲笑聲、指責聲仿佛還回響在耳邊,淚水悄然滑落。
我沒有看不起我的父母,我明白他們的辛勞是為了我,我隻是不希望被同學知道他們是賣菜的,這有錯嗎?我也知道這是虛榮心在作祟,但十三四歲的年紀,誰不要一點麵子?想到吳昕給我帶來的傷害,我決定不原諒她。
每天坐在一起,我都不給吳昕好臉色看。她的成績一如既往的好,而我已經對學習失去了熱情,難以與她匹敵了。
四
有一天剛下課,她走過來,支吾著對我說:“殷子,對不起!上次的事情……”
她的聲音很輕,但我聽清楚了。
“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難過。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但我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不起!是我考慮欠妥。”
我依舊不動,但眼角漸漸濕潤。在這段被人孤立的日子裏,在一次次逃課出去時,我隻是用表麵的冷漠來掩飾內心的惶恐和孤單。
吳昕走出教室時,塞給我一張折疊成紙鶴的字條。
“殷子,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隻是那不是我的本意。在市場看見你賣菜的那一刻,我對你充滿了欽佩。我佩服你能夠體諒父母的辛苦,並且身體力行地為他們減輕負擔。最初我並不服你,把你當成學習上的勁敵,一直鉚足勁和你競爭,但知道你課餘時間常常去幫父母賣菜後,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競爭不公平,是我占了便宜。於是我把這事告訴給了幾個要好的同學,希望他們的父母去買菜時,能夠專門買你家的菜,這樣你就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學習……我沒想到事情到了後來會那麼深地傷害了你。對不起!”
我仰著頭,緊緊地閉著雙眼,生怕淚水一不小心就會滑落……
五
在解開心結後,我與吳昕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吳昕還在每個周末寫完作業後陪我去市場賣菜,並且美其名曰體驗生活。但我明白吳昕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她對我的尊重,還有對這份友情的珍惜。
有吳昕陪在身邊,我在市場幫父母賣菜時再也不會難為情了。她熱情洋溢的笑臉,甜甜的吆喝聲,為菜攤引來了不少顧客,那些大爺、大媽一邊挑菜,還會一邊逗樂地詢問我們是不是姐妹花?“是呀!是呀!我們是最好的姐妹花!”在我還不知道如何回答時,吳昕已經樂嗬嗬地說了。望著她如花的笑臉,我心裏暖暖的。
我們是好朋友了,但在學習上,我們依舊是最強勁的對手,這方麵一點都不含糊。
我喜歡這個對手,有她的存在,我鬥誌昂揚,精力充沛。就像吳昕說的:“對手,就是自己的另一隻手,對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竭盡全力地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能。”
我尊重吳昕這個對手,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對手存在的青春,我們就不會寂寞。
選自《做人與處世》2015年第2期
青春裏的進步,或多或少都充斥著攀比和不甘落後的意味,可是還有比自尊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可貴的友誼之花了。
愛情,不是同一條河流
文/林玉椿?
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久遠。
——莎士比亞
他和她相識在一場聚會中,兩人幾乎是一見鍾情。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立刻就迸出了火花,內心湧起無盡的溫暖。第一次見麵,在眾多的麵孔中,他們幾乎就已經確認對方就是自己的那杯茶。
當他們第三次見麵時,他們就陷入了深深的熱戀中。那晚,他們喝完啤酒頗有些醉意,然後悄然撇下其他人,走到深夜的大街上。兩人的手有意無意地觸碰,然後就緊緊地牽在了一起。
那晚,他將她按到牆邊,深情地吻了她。她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相反,她的眼神流露出了她對這美好一幕發生的期待。於是,一切感覺是那麼親切,一切感覺是那麼溫暖,一切感覺是那麼和諧。他們的每一個牽手、擁抱、親吻都可以令彼此血液沸騰又內心舒坦。
他們經常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對方想說的話,於是很驚訝地說:“咦,我也正想這麼說呢。”這樣說完,彼此內心掠過一絲喜悅。他們也經常會異口同聲地說出同樣的話,然後彼此相視而笑:“咦,你怎麼也這麼說呀。”這樣說完,彼此內心便湧起一股暖流。他們的內心是如此地相通,他心裏在想什麼,她總能感覺得到;她心裏在想什麼,他也總能知曉。
他們互相翻看對方的照片,驚訝地發現兩人去過許多同樣的地方,在同樣的景點拍過照,甚至用了很相似的姿勢。他們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他們毫無疑問地認為,這就是緣分,是上天安排了他們的相遇、相識、相愛。他們毫無疑問地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於是,他們愛得天昏地暗,愛得肆無忌憚,愛得目中無人,似乎全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其他的任何存在都無關緊要。他們爬到半山上熱烈地親吻擁抱,他們來到大海邊盡情地追逐嬉戲,他們在花前月下鄭重許諾,他們在擁擠街頭十指緊扣絕不鬆開,她對著大海喊出他的名字,喊出“我愛你”的熱烈話語;他在她耳邊呢喃細語,表達著他對她的綿綿情意。
他們最喜歡來到那條穿城而過的河流邊,沿著那條河堤散步,說著愛情的甜言蜜語。他們對著河流發誓,這輩子都會好好珍惜這份難得的愛,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分開。
然而,他們最終還是分開了。
還是在那條河流旁。那天的夜晚,月光灑滿大地,河水倒映著月光,波光粼粼。可是起風了,風吹得身上都是涼意。
“我們結婚吧。”她說。
他沉默了,良久,他抬起頭:“可以等我三年嗎?”
她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搖了搖頭,說:“女孩的青春等不起。”
於是,她選擇回到了相戀多年的前男友身邊,與前男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這樣的分開,對於他們兩個人,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很長很長的時間,這種心絞般的疼痛沒有一絲減弱。隻要一想到對方,就心痛得想號啕大哭。
為了不讓彼此內心這麼痛苦,為了安慰對方也為了安慰自己,他們在那條河流旁許下諾言:這輩子都是知己,永遠不會忘了對方。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無論歲月如何老去,他們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他們的心靈永遠屬於對方。
帶著這樣的幻想,她試著慢慢適應婚後的生活,他也試著慢慢接受她已經結婚的現實。
他仍然像往常一樣在網上跟她聊天,聆聽她的心事。她盡情地向他傾訴著婚後的生活,訴說著與公公婆婆相處的煩惱,訴說著與丈夫生活觀念的衝突。
對於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對於那些柴米油鹽的事,他總是仔細地聆聽,盡心地開導和安慰。可是慢慢的,他發現這種安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奏效了。以前,她心情不好時,他喜歡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她的一切不開心立刻就煙消雲散。可是現在,無論他說多少安慰的話語,他也明顯感覺到無法消釋她的煩惱。
後來,她有了孩子,工作和帶孩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漸漸地和他越聊越少,偶爾在網上和他聊的,也都是她的生活,她的孩子。慢慢的,他發現她似乎不再關心他的生活,不再關心他的心情。以前,他有什麼心事,遇上什麼挫折和困難,她都會很敏感地發現,及時地勸慰。然而現在,即使他在網上的留言顯示出他正遭遇不幸、創傷、挫折,她都沒有任何一句關心的詢問和安慰的話語。而這些,其他最一般的朋友都做到了。
漸漸的,他們在網上不怎麼說話了,有時十天半個月也不說一句話。偶爾打聲招呼,也不再有任何話題。
他明顯地感覺到彼此之間已經築起一層厚厚的隔閡,彼此之間正逐漸變得陌生,明顯感覺到他在她心目中已失去了全部的地位。他忽然想起她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我愛你時你是一切,我不愛你時你什麼都不是。現在,他知道,在她心目中,他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他又來到了那條河流旁,眺望著這座寬廣的城市,他深切地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與悲哀。在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中,隱藏在那水泥森林的格子間裏,多少浪漫美好的愛情正在開始?多少山盟海誓的諾言正在粉碎?多少生老病死的無常正在發生?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正在上演?他想,其實自己隻是這個世界上非常渺小的個體,上天又如何這麼有心來安排這些故事的發生呢?以前一切的美好,不是天意,而是人願。
他佇立在河邊,望著緩緩流動的河水。他想起一句話來:人不可能踏進同一條河流。是啊,這條河,似乎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這樣靜靜地流淌。但他知道,這已經不再是同一條河流,河裏的流水不再是昔日的流水。昔日的流水早已遠去,現在河裏流淌著的,是陌生的水流。
而她,似乎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他知道,這已經不再是同一個“她”。以前的她,血液裏流淌著的是對他最熱烈的愛,而現在的她,體內流淌著的卻是對他的漠視與陌生。
不是同一條河流,不是同一個“她”,為什麼還要把以前與自己相戀的“她”和現在已為人妻的“她”互相聯係起來比較呢?為什麼還要耿耿於懷放不下來呢?所以,不要恨,不要遺憾,不要不甘心。過去的東西,就像河裏的流水,永遠無法找回。
把那段回憶好好地珍藏起來吧,那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在那段幸福的記憶中,有他,也有她,是互相深愛著的他們。但是現在,必須把回憶與現在割裂開來,把以前的她留在內心的那份美好中。忘了現在的她,因為以前那份愛情,與現在的她無關。
雖然有時心裏還是會掠過一絲悲哀,但是,保存好以前那份美好的往事,任河流繼續遠去吧。讓一切自然而然的事繼續自然而然地發生,讓永不停歇的歲月繼續向前行走,又何須悲哀呢?於是,他也就慢慢釋然了。
選自《語文報》2016年第33期
不管歲月如何溜走,我們的心裏始終住著一個人。她不屬於愛情,可是一想起來總是那麼心疼。
在大樹下溫柔的秘密
文/柏俊龍?
一見鍾情是惟一真正的愛情,稍有猶豫就不是真愛了。
——讚格威爾
一
李伯然第一次見到許飛飛,是在理工大樓的電梯上。
那段時間據說有大牌領導下來審查,於是,學校瘋了似的打掃,整頓,把一大批勤工儉學的貧困生都安排到了各大係部的教學樓清理電梯。
李伯然就是其中一個。
每個貧困生的課表在學工部都有備案,除了上課時間之外,必須恪盡職守,全力以赴。最離譜的是,各係部學生會還會派出人手搞什麼突襲檢查。
李伯然剛好大二,課程不算太緊。因此,有的時候,差不多一整天都是待在電梯裏上上下下,擦腳印,除灰塵,去油漬。
許飛飛興高采烈地打著電話進電梯的時候,塑料袋裏的麻辣燙正一滴一滴往外漏著油膩膩的湯汁。勞累了一天的李伯然,見這情形,差點沒瘋掉。
出去吃完再進來!
李伯然的怒吼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也就算了,反把聊得忘乎所以的許飛飛嚇了一大跳。結果,塑料袋脫手而落,整袋麻辣燙一滴不剩,全爆在了電梯裏。
李伯然用抹布捂著腦袋,糾結得想要自殺。
更要命的是,在這種情況下,許飛飛不但沒有道歉,還義正言辭地要李伯然賠她兩碗麻辣燙。
天知道,李伯然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二
壞脾氣的李伯然雖然在電梯大吵中占了上風,但事實證明,和女生吵架的男生,後果往往都是慘絕人寰。
許飛飛不但用手機把李伯然在電梯裏的激情咆哮錄了下來,還把這件事直接告到了本院學工部。
聽完錄音之後,學工部的老師們頓時暴跳如雷,隻差沒給李伯然兩個大耳光子了。
伯然啊,我們這是一所極其優秀的重點大學。作為勤工儉學的一份子,你不僅僅是要幹好本職工作,更應該團結同學啊!你怎麼能這麼粗暴地對待自己的學妹呢?你真是太讓我們失望啦……
李伯然安安靜靜地坐在學工部的辦公室裏,虛心聆聽了一下午的緊箍咒。
由於認錯態度良好,尚知悔改,最後,學工部做出決定,隻要許飛飛同學肯表示原諒,那麼,明年的勵誌獎學金,學校仍然還是會考慮給李伯然一個名額。
李伯然雖然心高氣傲,但沒辦法,家境貧寒的他的確非常需要這筆錢。八千塊的勵誌獎學金,哪個貧苦學生不稀罕?
為了使明年的學費有所著落,李伯然當眾給許飛飛致歉。並且,還奉送了四碗熱騰騰的重慶麻辣燙。
許飛飛不依不饒,一麵呼啦呼啦地吃著麻辣燙,一麵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就算了?你可是把本小姐的一世英名都毀掉了。記住哈,在我沒說原諒你之前,在我沒給學工部打電話之前,你必須隨傳隨到,對我言聽計從。
三
許飛飛狂呼李伯然的那天下午,李伯然剛好在接受學生會的突襲檢查。
李伯然沒接,為此,許飛飛差點沒把李伯然的電話打爆。
學生會那幫爪牙剛走,李伯然就趕緊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才準備發火,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許飛飛在電話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伯然,你個混蛋!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有人欺負我了?你馬上給我來學校門口的這家咖啡店,記得,穿上你最帥的衣服。否則,你就別指望什麼獎學金!
李伯然心急火燎地去了。那身白色的休閑西服是當年高考班的死黨們湊錢送的,牌子貨,隻能幹洗。因此,李伯然幾個月都舍不得穿一次。
一路上,連李伯然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丫頭以為自己是誰啊?怎麼能對我這般大呼小叫呢?我也夠窩囊的,都這樣了,我還不生氣。奇怪,我為什麼不生氣呢?
李伯然找不到半點緣由,他非但不生氣,心裏還異常著急。都相識兩個多月了,他還從來沒見過許飛飛掉眼淚呢。
四
李伯然剛走到學校門口,就看到了蹲在樹下嚶嚶啜泣的許飛飛。
許飛飛站起身來,狠狠抹掉眼淚,掏出紙巾擦了擦,踮著腳仰著臉問一身潔白的李伯然,喂,你仔細看看,我眼睛紅嗎?像哭過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