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握著我的手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力氣還很大,嘴裏還向我嚷著:“盡歌,你姐怎麼不進來,她怎麼不進來,你快讓她進來!”
她這樣說著見我沒有動,還試圖自己撲下床,氧氣管被扯的亂七八糟,門口本來也沒有人,我隻能一邊安撫她,一邊大喊著醫生。
沒過一會,清冷的門口匆忙的趕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我衝過去跪在我媽主治醫生身前,哭的泣不成聲:“醫生,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媽,救救我媽好嗎?”
醫生伸手想要將我扶起來,我卻搖著頭,他身邊的幾個小護士強行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說:“病人家屬你先別激動,有話起來說。”
主治醫生徑直繞開了我,衝向躺在病床上已經沒有力氣的我媽,翻了翻她閉上的眼皮,又拿著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儀器照了照,適才麵無表情的轉頭看向我。
他歎了一口氣說:“請節哀!”
我腦袋轟的聲一片空白,身體無力的跌在我媽床邊,她眼睛還有一條縫隙,像是看著門的方向,她溫熱的身子在一點點變涼,我根本無法接受我媽和沈盡歡同時離開,趴在床邊哭的呼吸急促,嗓子嘶啞到如同。
等我再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終於哭累了,眼睛腫的像兩個核桃,我目光呆滯的靠在她病床邊,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氣喘籲籲跑來三個人,我僵硬的抬起頭,門邊正站著霍辰風和陳楠,還有我父親。
霍辰風喘了口氣,他臉上閃過迷茫的神情看向我,見我抱著自己蜷縮在那,轉眼看向了病床上安靜的我媽,眸光暗了暗說:“伯父已經帶來了,還…還好嗎?”
顯然他已經預料到,語氣也很是小心翼翼,我麻木的看著他說:“我媽走了。”
霍辰風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我爸緩慢的走到我媽病床前,他起先站在門口看到是我媽還笑著,可他用手碰到我媽冰涼的身子時,臉上歡喜卻漸漸退去。
我不知道我爸他現在懂不懂什麼是死亡,我也無法去跟他說這一殘忍的事實,隻是捂著嘴,壓抑的哭,我怕自己哭的太大聲影響到他,影響到他和我媽告別。
或許我爸現在不懂什麼是死亡,但他應該能體會到周圍悲傷的情緒,我爸觸碰到我媽身體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摸了摸她已經沒有體溫的臉,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疑惑,他深沉的嗓音帶著老人的沙啞:“李海琴,你怎麼不看我,也不說話啊?”
聽到我爸那一聲李海琴,我哇的一聲沒克製住崩潰的哭了起來,原本靜悄悄的病房裏都是我撕心裂肺停不下來的哭聲,霍辰風隻能讓陳楠在病房看著,扶著我去了走廊涼椅上坐著。
我爸緩慢轉頭看向被霍辰風帶走的我,又看了看病床上沒有一點血色的我媽。
他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後我也才好不容易平複住情緒,病房裏安靜的像萬物生靈都凋零成了骷髏的死一般沉寂,我擔心出事,就起身站在門口,隻覺沈盡歡好狠的心,她走的那樣幹脆,留下我獨自一人承受也有屬於她一份的責任。
我嗚咽的抽泣,像極了一隻找不到突破口的困獸,我爸站在那沉默了好久也沒說一句話,就在我以為會這麼沉默下去時,他突然像感應到什麼,跟受了驚嚇一樣臉色慘白的轉過頭看向我,他看我時眼睛瞪的很大,就跟明白過來什麼似的,衝過來一把推開我,就發了瘋似的跑了。
他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我下意識抓他的手也隻抓到一片衣服從我掌心滑走!
我立馬轉身去追他,從沒想過他會跑的那麼快,也可能是奔波了一整天,早就沒了力氣,他有些佝僂的背影快速穿梭過日光燈照著的清冷走廊,我上氣不接下氣在他後麵嘶啞的不停喊著爸,問他要去哪?可他沒有半點停歇下來的意思,跑到走廊拐角處,等霍辰風和陳楠追上去,夜色裏已經沒了人影!
那天晚上我冒著暴雨,將嵐城找了大半個城市,卻也沒再看見他人,我急得團團轉,最終承受不住的倒了下去,雨水混著泥巴濺在我臉上,是那樣冰冷!
我全身力氣早已經透支,眼神迷離的望著這一場臨近冬天的大雨,霍辰風陳楠和我分成了三路,可要在嵐城找一個人,也形同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