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都城內,閻羅殿。
閻君正坐在殿上,衝下麵喝道:“下麵跪的可是司馬貌?”
下麵跪著的老人仰首回道:“不錯正是老夫!”
閻羅王怒道:“膽大老兒!寫的什麼鳥《怨詞》,輒敢怨天尤地毀謗陰司,口出狂悖之言!說什麼你若是當了閻王,可叫世事皆更正。”
“哎,上天不公。”老人苦笑一聲說道。“當今君王昏憒,不能識材任賢。想老夫自幼博覽群書,直讀的滿腹經論。裏中屢次舉我為孝廉、有道和博學宏詞,都被有勢力者奪去,報國無門啊。”
“可笑,如今世上不公又不是你一人。為何獨你怨天尤人。還寫怨詞焚表上天。現下玉帝降下諭旨,著本王讓王位與你一天。看你如何叫世事皆更正。老兒啊!你要仔細了。可要知道,俺這森羅殿的厲害。斷的不公可是叫你老兒,要永世不得超生。”言罷,臉色鐵青的閻王一抖袍袖,退入了後殿。
這時邊上有判官走上前來,扶起司馬貌言道:“司馬老爺,請起。閻君已經走了。”司馬貌忙言道:“不敢,不敢。老夫身無半點官職。怎敢稱老爺二字。”判官道:“哪裏話來,玉帝降下諭旨,讓你掌管一日地府。那你便是這一日的老爺。”
兩人言罷,判官扶司馬貌坐上正殿坐椅。自己立於一旁。
司馬貌坐下看,一拍驚堂木說道:“來呀,這陰司之內可有什麼淤積百年無法理清的案子?與老夫呈上來。”
堂下判官回道:“隻有漢初四宗文卷,至今三百五十餘年未曾斷結。請司馬老爺拘審。”言罷判官捧上卷宗,司馬貌揭開看時。判官稟道:“現有案一宗屈殺忠臣事。”司馬貌言道:“左右,將一幹人犯帶到殿下。”鬼吏領命下殿。不一刻,用鐵鏈拘了五個遊魂帶到堂下。
鬼吏拜道:“回稟老爺,人犯已拘至堂下。請爺發落。”司馬貌道:“帶上殿來。”判官高聲叫道:“帶犯人聽點!”原、被共五名,逐一點過。
“原告:韓信。”“有!”
“彭越”“有”
“英布”“有”
“被告:劉邦”“有”
“呂氏”“有”
司馬貌言道:“韓信,老夫問你。漢王待你不薄。想你在項王帳下,官不過是郎中,言不聽,計不從;一遇漢王,築壇拜將,解衣推食。功成之後,又封王爵,如何又起謀反之心,自取罪戮,今日反又來自告你主?是何道理?”
韓信道“老爺在上,容韓信一一告訴。我受漢王大恩,也是使盡心機,嘔心瀝血。明修棧道,用兵暗度陳倉。殺章邯平三秦,使漢王得關中之地以抗項羽。彭城大戰,項羽殺得漢王大敗,兵不過百。是我韓信收敗軍,救漢王於滎陽,阻擊項羽追兵。大敗楚軍於京、索之間,使漢軍得以重振旗鼓。蒲津關,是我韓信故設疑兵,襲安邑虜魏王;背水一戰,以區區二萬漢軍大破趙、代聯軍二十萬禽趙王;北定燕地,東擊齊,下七十餘城;與楚軍濰水大戰,斬龍且,終平定四國;九裏山排下十麵埋伏,殺盡楚兵;又遣六將,逼死項羽於烏江渡口。造下十大功勞,本指望子子孫孫世享富貴。誰知漢王,得了天下,不念前功,將我乏爵。呂後又與蕭何定下毒計,哄騙我於長樂宮,不由分說,亂刀其下,將我斬了。還誣以反叛,夷我的三族。我自思無罪,含冤至今,三百五十餘載,伏請大人明斷啊。”司馬貌道:“你既為元帥,有勇無謀,就沒一個商量幫襯的人?被人騙了,如縛小兒,現如今又來怨誰?”韓信道:“原也有個軍師,姓蒯,名通,隻是有始無終,半途離我而去了。”
“左右,將那蒯通拘來。”司馬貌道。
霎時間,蒯通帶到。司馬貌問題:“蒯通,韓信說你有始無終,半途而逃,不盡軍師之職,是何道理?”蒯通道:“回稟大人,非我有始無終,是小孩韓信不聽忠言,以致於此。當初某察漢王,終有疑信之心,後來必定負信,勸他反漢,與楚連和,三分天下。韓信道:‘築壇拜將之時,曾立下大誓言:信不負漢,漢不負信。今日我豈可失信於漢皇?'我是反複陳說利害,他就是不從,反怪我教唆謀叛。我那時懼罪,假裝瘋顛,逃回田裏。後果不付我之言,禍於長樂,悔之晚矣。怪我何來?”
司馬貌問韓信:“你當初不聽蒯通之言,是何道理?”韓信道:“有一算命先生許複,算我有七十二歲之壽,功名善終,所以不忍背漢。誰知夭亡,隻有三十二歲。”
司馬貌叫鬼吏,再拘許複來問,道:“韓信隻有三十二歲,你如何許他七十二歲?你做術士的,妄言祝福,隻圖哄人錢財,不顧誤人終身,可恨,可惱!”許複道:“回稟大人,人雖有壽,但不是一塵不變的。人的壽運是要看他自己行事的。有因可增,有果可減。當年我依據理推算,韓信應該是七十二歲。可是常言道:人有可延之壽,亦有可折之壽。耐何他殺機太重,虧損自己的福得壽數。非某推算不準啊。”司馬貌問道:“他哪裏殺機太重,可一一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