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出發,是最好的開始
如今我已近而立,可依然難以忘卻那次騎行。我漸然明白,人生中的他的話讓我想到初二的秋季運動會,想到鄉下躲雨的事,不禁心生感慨。我們總是囿於自己的假設,讓疑慮拴住前行的腳步。殊不知,向前跨出的每一步,都可以擊碎它們。出發,才是最好的開始。
不想被世界遺忘
文/邢占雙
有了人生的價值,就不覺得黃金昂貴。
——倪誌兵
那年,我考入師範,從百裏之遙的鄉村走向縣城,我感到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清晨,代替鄉村雞鳴鵝叫的是吵鬧的起床鈴聲和嘹亮的廣播喇叭聲。打飯要排隊,夾塞兒就要扣分,洗臉常常要擠著洗,白花花的饅頭漂在水池裏,扔在餐桌上,完全看不到初中時的那種儉樸勁兒。
這裏沒有初三時那種勤奮苦讀、惜時如金的情景,很多人信奉“五十九分白費,六十分萬歲,六十一分浪費”的人生信條。這裏的師範生和一牆之隔的高中生形成鮮明的對比,那裏的世界靜悄悄,從那所校園裏走出的學生大多衣著儉樸,沉默無語,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去;而這裏的師範生則衣著時尚,歡聲笑語,吉他、二胡、笛子聲聲不斷,籃球場上常常爆滿。但我更羨慕高中生,寧靜的他們將比我們走得更遠。
命運把我安排在這裏,我有些不甘,很不適應這裏多如牛毛的校規,做操不認真扣分,跑樓梯扣分,就寢說話扣分。最讓人懊喪的是床鋪,我的學號經常上黑板,總是不合格,我成了班級的扣分王。想不到,我這個在小學和初中一直是老師眼裏的優秀學生,在這裏卻事事做得不如意。
日子挨著日子,每一天都像磚機裏製出的磚,吃飯、上課、睡覺,寢室、食堂、教室,三點一線的生活。日複一日,我很快便厭倦了。
學校搞著各種各樣的活動,聯歡會、演講、合唱、書畫展,我一概不參加。倒是熱衷於出去打台球、玩電子遊戲、吸煙、穿迷彩服、吹頭型、噴香水。我將打架視為英雄,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同寢九弟打架,和鄰寢老車交手。我的口頭禪是即使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遺臭萬年。可是,我卻無形中感到自己失去了一種什麼東西。
實踐周的時候,我在男寢前看小說,與同寢五哥因為爭奪一本瓊瑤的小說而撕扯在一起,誰也不服誰。幸虧女寢門前的女生跑來拉開,才避免了一場惡仗。
那天食堂打飯,我排在我暗戀的女生身後,那女生回頭說:“弟弟,你挺有出息呀!不言不語地學會打仗啦!你這樣,給人留下的印象好嗎?”
那一刻,我低下了高傲的頭,像個親弟弟一樣虛心聽取姐姐的開導。
姐姐說:“弟弟,你應該注意形象,你太沉默了,你應該多參加活動,表現表現自己。”
姐姐的話猶如一麵鏡子,照亮我內心的黑暗。我震驚了,難道我給大家留下的竟是這種印象?沉默,難道是我的性格是我的本色嗎?我要改變自己,不然世界就會把我遺忘。
那天晚上,在姐姐的幫助下,我和五哥握手言和,對瓶喝了啤酒,吃了蒸餃,雙雙留下悔恨而歡欣的淚。
那以後的日子裏,我微笑麵對身邊每一個人,不時用幽默的話語逗大家開心,積極參加各種活動。演講出彩,辯論搞笑,運動會上參加撐杆跳和800米跑,苦練籃球,泡閱覽室。我愛上了文學,生活突然變得豐富多彩。我用文字來表達對生活的熱愛,對夢想的追求,我的作品被登上校報,被廣播站廣播,我成為這個大家庭中很受歡迎的一員。
時過境遷,我仍然感謝姐姐當年對我的忠告,食堂裏那振聾發聵的話語,猶如一麵鏡子照亮了我的人生。人活著,總要用點什麼表現表現自己,不然,世界就會把他遺忘,而我選擇的是文學。
載於《閱讀經典》
我想,人活著的意義是,為了讓別人認可,也讓世界看到。我們總得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然後在我們訣別的時候可以驕傲地對自己說,這個世界我真的來過了。
出發,是最好的開始
文/範澤木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老子
我讀初中時,體育不錯,尤其是跑步。初二的秋季,我參加了1500米長跑比賽。那是我第一次參加強度這麼大的長跑,自從老師宣布了我的參賽項目後,我心裏就一直波濤洶湧。
離比賽的日子越來越近,我也漸漸變得茶飯不思,腦海裏總是播放著有關跑步的畫麵。有時擔心自己會在開跑時被人推倒,有時又想自己會不會聽不見裁判的哨聲,各種關於跑步的臆想層出不窮。我變得異常憔悴,並且隨著比賽的日益臨近呈現出一種近乎神經質的狀態。老師的鼓勵、同學的安慰,似乎都不管用,那真是一段難熬的日子。
開運動會的日子終於到了,快輪到我比賽時,那種緊張的壓迫感幾乎讓我感到窒息。站在起跑線上,我簡直懷疑心髒要蹦出來。隨著“預備、跑”的聲音,我的雙腳開始飛快地交替,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走。彼時,內心是如此專注,再無緊張和憂慮,眼中除了前方,別無它物。
幾分鍾後,我到達終點,跨過終點線,內心一片澄澈。那一刻,我深刻體會到什麼是如釋重負。我意識到,隻要開始眼裏就隻有前方,就不會有疑慮。
有一次,我表哥騎摩托車帶我到鄉間閑逛。午後,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隨即沒有任何過渡地下起傾盆大雨。表哥和我躲進一間涼亭,我們期待躲一會兒雨就能停,但雨一直下著,如潑如倒。
我和表哥麵麵相覷,都在糾結要不要走的問題。如果過會兒雨停了,現在走豈不是很虧。如果雨一直下,我們該躲到何時?這個問題把我們一直困在涼亭裏。
最後,表哥大義凜然,決定走。我們坐上車,披上雨衣,準備啟程。當表哥發動車子後,我心裏再無糾結,一心隻想早點到家。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之前的糾結是那麼多餘,我們早該出發了。
我的一位朋友,一心想創業,但囿於眼前的安逸生活遲遲沒有動手。每當酒後,他就會與我大談理想,說要開一個店,定期給自己放假,去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但他的理想,基本都隨著酒氣煙消雲散。
這回,他動真格了,說是準備開一個連鎖店。他開始看加盟事宜、選場地、招聘員工,一個多月後,新店順利開張。他說,之前總在考慮開什麼店好,虧了怎麼辦,這些想法無一不困住他的腳步。現在心一橫,反倒毫無顧慮了。
他的話讓我想到初二的秋季運動會,想到鄉下躲雨的事,不禁心生感慨。我們總是囿於自己的假設,讓疑慮拴住前行的腳步。殊不知,向前跨出的每一步,都可以擊碎它們。出發,才是最好的開始。
載於《第二課堂》
我們一直在路上,不斷停留不斷啟程。隻是為了獲得機會,為了繼續更好的活著。出發吧,你的未來始終在路上。
十八歲時的一次騎行
文/範澤木
世界這麼大,風景那麼多,但旅行的意義並不在於拍了多少照片,走了多遠的路。而在於旅途中,是否找到了與往昔不一樣的自己。
——獨木舟
十八歲的一個下午,朋友從他的叔叔那裏得到了一輛破舊的摩托車。那摩托車停在操場邊,看上去既狂野又霸氣,光遠遠地看著,便已感受到了速度的力量。我不禁浮想聯翩,渴望感受速度帶來的激情。
朋友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對我說:“怎麼樣,這車雖然破了點,但看上去還是相當霸氣吧?”我不住地點頭。他把鑰匙交給我,叫我把鑰匙插上。他已經多次駕馭過這輛車,所以理所當然地當起了我的教練。
他替我發動了引擎,教我怎麼起步,怎樣掛檔、退檔,轉彎時身體應該怎麼傾斜……不一會兒,摩托車便在我的掌控下低速行駛起來。
過了半個小時,我欣喜地對他說:“我已經掌握基本的操作了。”他指著遠處的一片草坪說:“你去那裏練練車技吧。”
那果然是練車的好地方,一望無垠的草坪柔軟無比,即使摔倒了也不會受傷。掛檔、退檔,左轉、右轉,我沉醉在操控摩托車的樂趣中不可自拔。操作熟練了之後,我便騎著摩托車在草坪上馳騁起來。幾個小時過去,我拍著胸脯對朋友說:“經過一下午的練習,我的車技已經大有提升,明天我載你回家吧。”朋友高興地答應了。
第二天,我騎摩托車送朋友回家,跨上車沒多久,我就找到了在草坪上練車時的感覺,於是把車騎得飛快。我任憑迎麵吹來的風打亂我的頭發,一邊唱著歌,一邊提高車速,感覺青春所有的激情都被我揮灑了出來。
我越發覺得自己的車技步入佳境,索性將雙腳放到了保險杠上,還對過往的行人吹起了口哨。朋友在後座提醒我,放慢車速,別騎得太快。我嘴上答應著,但絲毫沒有放慢車速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朋友提醒我,快到岔路口了,準備轉彎。我說好,心裏隨即冒出一個讓我激動不已的想法——我要漂移通過轉彎,讓朋友目瞪口呆。
轉彎!朋友喊道。
好,看我的!
不好,速度過快。我非但沒有表演出漂移動作,反而從車上摔了下來,摩托車被甩出數米開外。我與朋友雙雙躺在地上,一時間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兒,疼痛從各個部位傳來,我的膝蓋、胳膊都流血了,褲子被磨出了許多個窟窿。我努力想站起來,可怎麼也提不起力氣,過了十幾分鍾,我與朋友終於有站起來的力氣了,搖搖欲墜地去溪邊清洗傷口。
等疼痛消失一些,我才與朋友費力地扶起摩托車。我可憐巴巴地看著朋友說:“你來騎吧。”朋友果斷地搖了搖頭:“還是你來。”我慢吞吞地坐上車,發動引擎,沮喪得再也沒有此前的張揚與跋扈。
過了不久,我們進入盤山公路,山高、路窄且多彎。我小心謹慎地控製著方向及速度,不敢有半點馬虎。花了很長時間,摩托車終於擺脫了盤山公路到達了安全地帶。我停下車,長長地籲了口氣,心想如果不是剛才摔了一跤,還不知道會在山路上出現怎樣的險情呢。
如今我已近而立,可依然難以忘卻那次騎行。我漸然明白,人生中的許多傷痛、挫折其實是成長途中的必修課。它讓我們變得自省、謹慎,從而避免遭遇更大的風險。而我們所經曆的傷痛與挫折,又何嚐不是一次深刻的心靈啟迪?
載於《妙筆-經典閱讀》
孤獨與成長總是相輔相成,是我們的必修課。每個人都有那麼一段黑暗的日子,熬過去,就好了。
生命裏那些未曾掉下的淚
文/張君燕
卓越的人一大優點是:在不利與艱難的遭遇裏百折不撓。
——貝多芬
一
他手握著彈弓呆呆地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眼前豪華的汽車車窗上還殘留著幾塊尖利的玻璃,像一根根針直刺進他的心底。他開始害怕起來,剛才真不該逞強,非要跟夥伴們比賽射擊。恍惚間,車主氣勢洶洶地走了下來,邊打量著他寒酸的衣著,邊扯著嗓門嚷嚷:“臭小子,你知道我的車多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