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贏在奔跑過程中(1 / 3)

第六輯 贏在奔跑過程中

那時隻有十八歲的我的母親總是悄悄地注視著這個男人,據說這個男人的生活中一向有許許多多的忽略。連母親的歌喉、美貌,都險些被他忽略掉。母親那時包了劇團中所有的主角兒,風頭足極了。

美麗雞尾草

文/若荷?

愛一個人,應該包括讓他追求自己的理想。

——張小嫻

她每年都要寫宣傳報道,因為單位要考核,要作為工作成績來獎懲。為了發稿,許多同事都在找路子,她的路子不寬,但幾年來稿件往複,意外認識了他。他在北京一雜誌社工作,對她的幫助不是很大。對她來說,如果有些人是路,他隻能算座橋,橋很窄,也很高,人多的時候,她就可能給“擠”得“掉”下來。

那一次,為了節省稿子在路上的時間,她於是發傳真給他,電話打過去三次,一直沒有聯係上。後來聯係上了,他卻是在家裏,仍然帶了苦笑:“你單位有沒有網?家裏能不能上網?”

關於網絡,她很陌生,單位和家裏都不曾上網。“你平時寫作,就不用電腦?”他連問三遍。“用的。”“那就上網吧。”幾乎是命令。哦哦,她爽快地答應著,遲遲地一拖再拖。

4月份,終於上了網,正是SARS猖狂時候。有那麼幾天,他很少出門,便當了她的網絡教師。首先幫她申請了電子信箱,通過它來發送稿件。時下流行提速,火車提速,政府部門辦公提速,都與她無關。但E-mail卻從此與她有關了,鼠標一點,便越過了萬水千山。

接下來,他要求看她的文章,她正沒處炫耀,便寄去給他。他看了,說,不如你去個地方,可以放手地去寫。她說哪裏?他說“bbs”。不明白,她搖頭,他說他知道。

盡管不明白,她還是去了,他推薦給她一大把在線選稿的論壇。她發出了第一個帖子,“要灌水的喲?”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暈頭轉向。

“哦,怎麼發帖、回帖?”

“不要著急的,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他不厭其煩,頻頻發來消息。她卻感到他仿佛在拽著她的耳朵大聲地喊。從此,她漸漸地學會了一些電腦知識,可以自由發帖,會一點點修改功能,不用他指導也行了。

SARS過去,“老師”也要工作了,再沒有時間輔導學生,從此就聯係得少了。偶爾發一封電子郵件,動漫、畫片、歌曲,有時候除了主題連內容都沒有。她說你也太吝嗇了,但每次看到信,回頭照樣興高采烈,因為自己寄給他的更少,本就不吃虧的。

去外地出差的路上,偶爾發現一株雞尾草,他打電話告訴她,那是他們家鄉常見的一種草。知道嗎?他說,小時候,他的媽媽最喜歡用這種花草來編織草戒。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草戒啊,他繪聲繪色地對她說,戴在手指上,閃耀著鑽石的光華,你信不信,它們比鑽石還漂亮!

鑽戒,鑽戒?提起它們,他的語氣霎時沉重了起來。於是他在信箱裏或電話中,開始向她訴說一段埋藏很久的心事,那是他從不示人的。由此她知道了他的女友,前一個和後一個,都很漂亮的。前一個提得多一些,每每提起來,言語裏全是初戀情結,浸漫著深深的感傷。這樣的日子,斷斷續續、散散漫漫,摻雜著說不清的煩躁焦灼,於匆忙煩憂中轉眼過去。

在這一年裏,她的小說散文空前地發表了許多。他也撰寫了大量研究性論文或經濟類大稿,各大網站都有轉帖。對於他的情況,她也一直關注著,病了;在外地出差;調動工作;因為文章揭露時弊觸及個人利益而被人恐嚇……

“不要緊吧?”想好了的問話,盡量不流露出擔心模樣。他回答得也極輕鬆:“不要緊的哦,後腦勺長著眼睛呢!”於是,本來很牽掛的,卻無緣由地大笑起來。

這樣的友誼,直到今年的春節。舊曆的臘月,他要回老家探親,發信息過來,21號的火車。“三年沒有回家了,想家了吧?”她故意逗他傷感。“你再說,你再說我就要流淚了。”哈!他們大笑,沒有聲音的,因為信息裏不會聽到,更不會看到。

坐了兩天的火車,大概是到了,承歡在父母的膝下,應該是很快樂的吧。年三十的早上,他發來信息,說一年了,看到父母,感懷中總想寫點什麼。她說,她也想寫點什麼。他說,寫吧。寫吧,她說。

一年了,怎麼過來的,有過風吧?有過雨吧?一年了,盤點一下自己的生活也好。然而,仿佛一切的一切,點點滴滴,都隨風飄去,隨時光而去了,沒有留下任何的印跡。

拜年的電話不斷,他的手機也總是忙音。

“在做什麼呢?”

“在外麵呢,看汽車。”

“北京那麼多汽車你還沒有看夠?”

“不同啊,在北京想家,在家想北京啊。”

他的家在革命老區,那裏的人們生活還很清苦。曾經聽他抒情般地慨歎:“那一片人親,土親,山親,水親的紅土地喲!”

隨著時間的漸進,他們的聯係開始日漸減少,激將法似的,他說一定要她拿出最好的文章。她不停地寫著被他戲稱“小女人”的文字,排遣著心中的孤獨,宣泄著不可言說的內心的憂傷。而在那個喧囂繁華的都市裏,他也在匆匆忙忙地奔波著。他說,他要掙夠用以買房的近百萬元來建立他理想中的小巢。心在旅途,三十四歲的他,至今還是一個“北漂”。

他說,人,總有來有去,隻要大家生活得快樂,隻要他們彼此想念著,放棄不是壞事。痛負太重會消磨他們的精力啊,他們還要保持足夠的力量去迎接新生活呢!

一別多年,之後的這個春天,她收到他從故鄉寄來的一包雞尾草的種子,她在幾個小小的花盆裏種下了幾十棵雞尾草。天氣一天比一天暖了,和風細雨裏,她相信它們總有一天會生長出來。到時候,她也會用它們編出美麗的草戒,等她把它戴在手上,那時候,湮滅在記憶中的往事又會美好如初了。

選自《考試報》2014年第6期

每個人到最後都得自己去麵對生活。可是,在這過程中,我們會碰到一些人,給我們溫暖和愛。正是這愛,讓我們走得更好。

桌洞裏的紅蘋果

文/龍岩阿泰?

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為公,是謂大同。

——康有為

到新學校的第一天,同桌魏芸就悄悄告訴我,不要去招惹最後一排那個臉看起來髒兮兮的男生江浩然。在我遲疑時,她又伏在我耳畔低語:“他是農民工的孩子,不講理,我們班的同學都不喜歡他。”

我笑笑,轉過頭去瞟了一眼,看見一個碎發男生正大聲嚷嚷,使勁推搡一個胖男生。可能是感覺到我注視的目光,他也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很隨意的一瞥,卻滿是挑釁。我禮貌地向他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時,他卻把目光轉開了。

可能是因為我從上海回來,也可能是我待人友善,班上的同學很喜歡在課間圍在我身邊,我們談笑風生。我很感激大家的熱情,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也很好奇那個叫江浩然的碎發男生,他的臉確實有點髒,但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充滿了不屑和敵意。

幾天時間裏,我就觀察到這個班的同學確實不喜歡江浩然,他們對他視而不見。

江浩然時常製造事端,讓大家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上課搗亂,和老師頂嘴,課間總是風風火火橫衝直撞,動不動就和同學產生摩擦,小至吵嘴,大到動手。

“見識到了吧,他就是這樣惹人煩,老師都不知道有多討厭他。”魏芸又一次在我麵前提到江浩然。“他一直都這樣嗎?”我問。“差不多吧,反正他是農民工的孩子,大家從來都不喜歡他。”魏芸一臉鄙夷地說。

我卻對江浩然充滿了好奇,這樣的男生,他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呢?他不知道父母掙錢的艱辛,還是他知道卻根本不在乎?

一個周末,路過街邊水果攤時,我突然看見了正在整理蘋果的江浩然,旁邊還有一個中年女子,應該是他媽媽吧。

看見我,江浩然一臉驚愕的表情,還臉紅了。看見平日裏愛嚷嚷的他臉紅的樣子,我禁不住笑出了聲。“買蘋果嗎?”可能是我的笑惹惱了他,江浩然低下了頭,冷冷地問。“是,我買蘋果,你真棒!知道幫家人的忙。”我說的是真心話,但他的臉更紅了。

江媽媽熱情地招呼我,有點手足無措,可能是她知道江浩然在學校並不受歡迎,突然看見我熱情又主動地與他們說話,顯得很開心。“你們到旁邊聊吧!浩然,好好招待你的同學。”江媽媽說。江浩然這會兒看似緩過勁兒來了,臉上又浮現出往日裏調皮的神情:“杜同學,賞個臉到邊上聊會兒吧?”我笑著點頭。

坐在街道的花壇上,我們東拉西扯地聊了半天。感覺得出來,江浩然很愛說話,性格也特別活潑。可能是長期以來被排斥,年少輕狂的他居然用了一種並不受歡迎的方式引人關注。我能理解他的這種想法,因為年少的我們都希望被人關注。

話語投機,江浩然滔滔不絕說得眉飛色舞,他講起他遙遠的家鄉,講起他初來城市時經曆的糗事,逗得我哈哈笑。我也說了很多當初在上海的趣事,還有我對他的期望。

“你那麼棒,一定要選擇一種好的方式讓大家了解你,真實的、有趣的你,不必用消極的嘩眾取寵來博得眼球。”我說。

我的真誠,我相信他能感知。

回到學校,我發現我的桌洞裏居然有一個大大的紅蘋果。

不想猜都知道是誰放的,我回過頭看江浩然時,他正朝我笑。我突然發現,他的臉幹淨了,而且笑容可掬。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魏芸摟著我的肩膀問,但隨即她又驚叫起來,“還有蘋果呀?”

我微笑不語。

“送我吧,我正餓著。”她一點兒也不客氣,搶走了我手裏的蘋果。

我又回頭看江浩然的反應,他聳聳肩,攤開雙手,一臉無奈狀。我卻“撲哧”笑出聲。

江浩然的改變很明顯,可能他也想明白了我對他說的話。希望被關注沒有錯,重要的是選擇的方式方法。友善待人,態度真誠,努力上進,哪一樣都可以讓人關注和喜歡。

第二天,我的桌洞裏又塞有一個紅蘋果,魏芸看見後,又嚷嚷著想搶,我卻緊緊藏在懷裏,搖頭說:“NO!”“愛心蘋果?”她好奇地問。我揚起頭對她擠眉弄眼,說:“你猜!”我的餘光瞟向後排的江浩然,他笑得正歡。

放學後,我刻意和江浩然一起走。

“謝謝呀!你的紅蘋果我收下了。不過,有這一個就夠了,你的笑容對我來說更重要。我們是好朋友,要一起進步喲!”我高興地說。

“嗯!我聽你的。”江浩然突然溫柔得像一隻小羊。

看他古怪的表情,我有點受不了了,兩人忍了半天,最後同時縱聲大笑起來。

選自《語文周報》2012年第33期

每個孩子都是天使,不管什麼出身,都是平等的。可是我們往往會因為自己的片麵觀察和隨便下結論,就使對方跟所有人孤立起來。多點關愛和溫暖,每個人都會成為好朋友。

母親與小魚

文/嚴歌苓?

愛情是心中的暴君,它使理智不明,判斷不清;它不聽勸告,徑直朝癡狂的方向奔去。

——約·福特

那時隻有十八歲的我的母親總是悄悄地注視著這個男人,據說這個男人的生活中一向有許許多多的忽略。連母親的歌喉、美貌,都險些被他忽略掉。母親那時包了劇團中所有的主角兒,風頭足極了。

這個男人是我的父親,一天她忽然對他說:“你有許多抄不完的稿子?”

他那時是歌劇團的副團長,在樂隊拉小提琴,或者去畫兩筆舞台布景。有時來了外國人,他還湊合著做做翻譯,但人人都知道他是個寫書的小說家。他看著這個挺唐突的女子,臉紅了,這才想起這個女子是劇團的名角兒。

在抄得工整的書稿中,夾了一張小紙簽:“我要嫁給你!”

她就真的嫁給了他。

在我還是個小小姑娘時,就發現母親愛父親愛得像個小姑娘,膽怯,又有點拙劣。她無時無刻地不從父親那裏邀來注目、認同。要麼穿一件畫花了色彩的大褂,在一張空白帆布前走來走去;要麼,她大聲朗讀普希金,把泡在閱讀中的父親驚得全身一緊,抬頭去找這個聲音,然後在厭煩和壓製的矛盾中,對她一笑。

她拿這一笑去維持後來的幾天、幾年,抑或半輩子的生活,維持那些沒有錢,也沒有尊嚴的日子——都知道那段日子叫“文革”,父親的薪水沒了,叫“凍結”。

媽媽早已不上舞台,身段粗壯得飛快,坐在一張小竹凳上,“吱呀”著它,一晚上都在桌子上剖小魚。她警告我們:所有的魚都沒有我和哥哥的份兒,都要托人送給在鄉下“勞動改造”一年沒音信的父親。

煎好後她真的一條小魚也沒讓哥哥和我吃,我們很想吃那種酥、脆連骨頭都可口的小魚,然而我們隻有嗅嗅、看著,一口一口地咽口水。

父親回來後,隻提過一回那些小魚,說,真想不到這種東西會好這麼好吃。後來他再沒提過小魚的事,看得出,媽媽很想再聽他講起它們。

她誘導他講種種事,誘導他講到吃,父親卻再沒講出一個關於小魚的字。幾年中,成百上千條小魚使他存活下來,使他仍然倜儻地存活下來。

又有這個那個出版社邀請爸爸寫作了,他又開始穿他的風衣、獵裝、皮夾克,他也有了個像媽媽一樣愛他的女人,隻是比媽媽當年還美麗。

一天哥哥收到爸爸的一封信,從北京寄來的。他對我說:“是寫給我們倆的,完了,他要和媽媽離婚了。”信便是這個目的,讓我和哥哥說服媽媽,放棄他,成全他“真正的愛情”。他說,他一天也沒有真正愛過媽媽。

許多天才商量好,由我向媽媽出示父親的信。她讀完它,一點聲音也沒有地靠在沙發上。她看看我們兄妹,畏懼地縮了一下身子,她看出我們這些天的蓄謀:我們決不會將父親拖回來,並決定以犧牲她來把父親留給他愛的女人。她知道她是徹底被孤立了。

父親從此沒回家,一天媽媽對我說:“我的探親假到了。”

我問她去探誰,我知道父親在盡一切努力躲她,不可能讓她一年僅有的七天探親假花在他身上。

“去探你爸爸呀。”她瞪我一眼,像說這還用問?!

我陪她走上了“探親”的路,提著那足有二十斤重的烘小魚。四月,杭州雨特稠,頭兩天我們給憋在小旅館裏。等到通過各種粗聲惡氣的接線生找到父親的那個飯店時,他已離開了杭州。相信他不是存心的,誰也不知道他的下一站,我們絕對無法追蹤下去。我對媽說,冒雨遊一遍西湖,就乘火車回家吧。

媽媽卻說她一定要住滿七天,看著我困惑並有些氣惱的臉,媽懼怕似的閃開眼睛。我明白,她想造一個幻覺,首先是讓自己,其次讓所有鄰居、朋友相信:丈夫還是她的,起碼眼下是的。她和他度過了這個一年一度僅有的七天探親假,像所有分居兩地的正常夫妻一樣。

她如願地在雨中的小旅館住滿七天,除了到隔壁一家電影院一遍一遍看同一場電影,就是去對門的小飯館吃一碗又一碗同樣的餛飩,然後堅持過完了她臆想中與父親相聚的七天。

臨回北京,我將一簍子烘熟的小魚捎到爸爸那裏。正是高朋滿座的時候,這天父親醉倒,當著七八個客人的麵,突然叫了幾聲母親的名字。客人都問被叫的這個名字是誰,我自然吞聲。而繼母美麗的眼裏,全是理解,全是理解……

選自《意林12+》2010年第10期

愛情的痛苦使人成長,對男女都一樣。沒有痛苦和波瀾的生活怎麼可能存在?天使也不可能無事一身輕。

餐桌是最好的課桌

文/麥父?

教育不能創造什麼,但它能啟發兒童的創造力以從事於創造工作。

——陶行知

自從兒子上中學之後,我與兒子見麵最多的地方,就是餐桌上。

早晨六點,兒子必須準時起來,洗漱,吃早飯,然後出門去上學。這時候,我多半還沒有起床。中午,我們一家三口,在各自的食堂吃飯。晚上,兒子總是最後一個回到家,課多,放學遲,沒辦法。

等兒子一回家,我們就開晚飯。為了讓兒子能吃上一口熱飯,妻子總是能在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恰到好處地炒好最後一道菜。

兒子放下書包,徑直來到餐桌旁吃飯。他總是埋頭吃得很快,狼吞虎咽,很餓又很匆忙的樣子。讓他吃慢點,他嘟囔著:“還有好多作業要做呢。”我和妻子相互看一眼,憐惜地歎口氣。吃好飯,兒子一轉身,去他自己的房間做作業去了,直到很晚才出來洗漱一下,睡覺。這一天就算結束了。

即使雙休日,我與兒子見麵的機會也不多。大部分時間,他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做作業,除了偶爾出來喝口水或者上廁所。不過,雙休日終究是不同的。唯這兩天,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圍坐在餐桌旁,共進早餐、午餐和晚餐,這是多麼難得的幸福時光。因此,雙休日的任何應酬,我都是堅辭的。

餐桌,是我們一家三口,尤其是我們兩夫妻與孩子聚在一起最多的地方。餐桌也成為我們了解兒子的一個窗口,一個非常重要的窗口。

兒子在學校的情況,除了老師告知的,我們基本上都是在餐桌上獲悉的。今天在學校遇到了什麼新鮮的事、開心的事或者不順心的事,兒子都會告訴我們。這算是我們從小培養他的一個好習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和父母講。

還是兒子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一天,他回來之後興奮地跟我們講,班上有一個女同學對他特別特別好,長大之後他一定要討她做老婆,我和妻子笑岔了氣。但我們沒有批評他更沒有訓斥他,隻是告訴他,如果你長大了還這樣想的話,我們一定支持你。沒過多少天,兒子就忘記了這個茬。

初中的時候,兒子喜歡上了班裏的一個女生。每次看到她,他的臉都憋得通紅,上課老是走神,兒子為此很苦惱。這次也是吃飯的時候,他自己告訴我們的。孩子早戀固然不好,但可怕的其實並不是早戀本身,而是父母壓根就不知情,而錯失了幫孩子一把的機會。

兒子告訴我們之後,我和妻子認真地商量了對策。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告訴兒子:“你那個其實算不上早戀,頂多隻是暗戀,單相思。正像你暗戀這個女生一樣,說不定也有別的女同學暗自喜歡你。”

兒子的臉被我們說紅了,我趕緊又補了一句:“老爸年輕時,也和你一樣,有過暗戀。”這下慘了,兒子窮追不舍讓我交代自己的老底,我隻好老實交代。兒子瞅一眼老媽說:“沒想到老爸年輕時還這麼浪漫。”我說:“你老媽也有故事。”

在兒子的追問下,妻子也坦白了,聽著我們那個年代久遠的故事,兒子笑翻了。我告訴兒子,喜歡女同學,這是很純潔的感情,很正常,既沒必要擔心,也沒必要自責,你可以把它當成一件貴重的禮物,暫時埋在心底。兒子聽從了我們的建議,慢慢地度過了這一關,他和那個女同學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隻要兒子願意在餐桌上講的事,我和妻子都會認真地傾聽。讓孩子敢講話,樂於講話,並把話講完,這是非常重要的。有的人喜歡在用餐時放音樂,而在我們家,一家三口則其樂融融地邊吃飯、邊交談,這是最美妙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在兒子上高中之後,我意識到讓兒子與我們在一起吃飯,也將慢慢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情,因為他很快就會離家讀大學去了。到了那時,隻有假期我們一家才有可能團聚在一起了。因而,每一次圍坐在餐桌旁的機會,都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