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斯琴高娃與虎妞
八一電影製片廠青年演員斯琴高娃在《駱駝祥子》中扮演虎妞，你瞧那兩顆虎牙，把她的腮幫撐得鼓鼓的。還有頭上抹的那些油和劉海。一眼看上去真醜！
本來嘛，虎妞就是個“醜姑娘”。當初，導演淩子風選高娃演虎妞時，就開誠布公地告訴她：“你扮演這個角色不能講什麼線條呀，俊氣呀，外表要越醜越好。對了，還得給你鑲兩顆大虎牙。就這，高娃同誌，你行嗎？”
這個導演倒挺坦率，頭次見麵就幹巴利索脆。高娃喜歡這種性格，她回答說：“幹！人物需要我怎麼演我就怎麼演。”
這話好耳熟？對啦，那一年李俊導演讓高娃演玉貞和“三辣子”時，她就是這麼回答的。後來成功的演出證明高娃不是說空話。李俊服了，對人說：“斯琴高娃這個演員行，不該美的她不美。當個演員嘛，沒有這點精神不行！”
那是指扮演玉貞和“三辣子”，一個文靜得一說話就害羞，一個厲害得象小辣椒，高娃都演出了性格。不管怎麼說吧，玉貞和“三辣子”還是長得蠻俊的。可是這個虎妞呢，就差勁了，醜是她的突出特征。
可貴的是，高娃並不是無可奈何地去裝醜，而是心甘情願地使自己變醜，從外表到語言，再到每個動作，都很自然的象虎妞。她不願意叫觀眾看了電影後留個印象：“虎妞是斯琴高娃演的。”而叫觀眾把“斯琴高娃”從腦海裏排除掉，虎妞就是虎妞，與斯琴高娃無關。自然，這個要求是很高的。但是，我們的高娃奮力攀上去了！
《駱駝祥子》裏有一個場景：虎妞罵人。這個虎妞沾染的惡習真不少，打架、罵娘、挑逗男人，占全了。當然嘍，她並不是一個壞女人。舊中國是個染缸，又生活在那樣一種環境裏，她，一個弱女，抵禦不住那些侵蝕呀！斯琴高娃演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罵人？她可不會。可是，現在高娃卻不得不學會駕人了。誰讓她扮演虎妞呢！
老實巴腳的高娃，平時連個髒字都不吐，這會兒要張口罵人，確實是難呀！如果是他們蒙古族罵人，也許好些。她看過別人“表演”，小時不懂事也罵過人。然而，現在是北京人罵街，她從草原進北京才兩年多點，許多應該學的東西都顧不上學，罵人，自然是杆麵杖吹火，一竅不通了。
學！拍電影需要，就學。而且要學象。
高娃進入角色了，她處處留心觀察、傾聽。胡同裏的樹蔭下有幾個老人在笑罵，她悄悄頓住腳步聽。四合院裏哪一家婆媳在“對罵”，她隻要遇上，總要隔牆偷聽——是呀，向別人學罵人，隻能當“賊”偷著學。唉，當個演員真難，體驗生活有時還要偷偷摸摸的。不久，高娃就學得有點門道了，聲調的高低怎麼掌握，吐字的快慢如何調配，蠻象回事了。
一天，一個同誌到北影去找高娃，剛一邁進招待所的門坎，就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吵架。她沒在意，繼續朝高娃住的房間走去。咦，吵聲越來越大，在罵人呢，好凶！這個同誌趕緊推開高娃的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