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看著麵前的人兒倒下,如一朵凋殘的黑色玫瑰,在黑色的衣物和紅色鮮血的交錯中,絕望淒美得如同魔王的血淚,有著亙古的悲傷和消逝的淒然。
手中緊握的寒鐵匕首,刺出血紅的窟窿,汩汩淌著她維係生命的血液,從心窩流出的液體,帶著活生生的溫度,燙得他皮膚熱辣辣的痛。
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到別樣的、搶奪生命的恐懼。
從小到大,讓他對生命流逝產生恐懼的時候寥寥可數,第一次是父君的慘死,這,是第二次。
她隻是成千上萬個下屬中的一個,唯一特別的是她是暗影中傑出的暗二,還是正在接受考驗的暗二。
她死了,對於擁有眾多傑出護衛的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可為什麼,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甚至是害怕。
為什麼刺入她心髒的匕首的另一端會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看著自己白皙手掌上的斑斑血跡,她剛才的長鞭明明是對著身後的偷襲藥屍的,自己鬼使神差的就將早隱在袖中的匕首刺了出去。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這樣做的。
可他做了。
身為主上,即使誤殺了暗二,也用不著抱有自責的心態,這是她的職責所在,可,為什麼他的心,就不受控製的回避這樣的現實呢?
隱在身後的暗衛迅速出擊,將最後一個藥屍肢解,默默立在主上周圍,等待他的示下。
“水冽清,以最快速度把水冽清抓過來。”銀色麵具遮蓋下的主上,歇斯底裏的吼道。
皇宮禦藥房,幾個藥童打著嗬欠,漫不經心的搗著手中的藥杵。
最高醫官的藥室裏,燈火依然明亮,他們都明白,那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啞巴還在搗騰醫書和藥材。
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了這種生活,可還是禁不住要抱怨,如果藥室燈火沒熄滅,就意味著他們還得守著夜,隨時伺候。
燈火劇烈的跳動了幾下,幾個搗藥的藥童正與瞌睡作艱苦卓絕的拉鋸戰,自然注意不到梁間急如閃電的黑影。
“嗚嗚嗚……”最高醫官的藥室裏發出兩聲奇怪的嗚咽,又在燭火的跳動中消失了聲響。
“噗通。”一個黑布包丟在了主上的麵前,兩條黑影單膝跪地,沉聲道:“主上,人捉來了。”
主上擺擺手,兩條黑影立刻消失。
立在一旁的白衣男子酈湮流走近黑布包,迅速解開捆綁的繩索,拉開布袋,一把撈出一個瘦小的人兒,低聲道:“安靜。”
那小人兒狠狠的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出聲,看看正給他鬆綁的酈湮流,又看看負手而立的銀色麵具人,乖覺的安靜了下來。
看來,這樣的綁架事件已經經曆不止一次了,才養成他沒有慌亂大叫和害怕的樣子。
“清兒,這次請你來,是要救一個重要的人。”麵具下的聲音有著熟悉的漠然。
小人兒漂亮的眼睛登時瞪得滾圓,不可置信的盯著那個泛著寒光的銀色麵具。
“好歹他也是你的小舅舅,就不能禮貌些……”酈湮流無奈的搖搖頭,將瘦小的人兒劃拉端正,抱到凳子上坐好,將一個小藥箱放在他旁邊。
他沒有理會酈湮流的話語,走近漂亮小人兒,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物,用陰陽怪氣的調調威脅到“乖清兒,如果不想眼睛也看不見,就乖乖給我把她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