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晝伏夜出(1 / 2)

窗外的楓葉在夕陽的照射下折射-出凋落前最後的金色。已是深秋時節,蕭瑟的秋風幾乎帶走了眼前這座院子裏所有的樹葉,唯獨窗前這顆楓樹,在凋敝冷清的院子裏保留著最後一小簇血紅色,搖曳在窗邊,仿佛是肅殺的敗景在向這幢三層的老式樓房握拳示威般,一種令人窒息的淒涼漫溢於三層的舊屋裏。

“蕭杉,我仔細看過了,你發來的1973年的案件記錄和肖琴案沒有一丁點兒聯係。”鬱小天咳了咳,顯得很失望,“真想不到三十年前的仰川比今天安寧那麼多!”

“可不是嘛,全年都沒有一件刑事案件。不過話說回來,如果73不代表1973年呢?也許那隻是一個暗示,或者...”電話那頭的蕭杉正要表述自己的見解時,鬱小天一如既往的大嗓門從聽筒裏劈裏啪啦爆竹般炸來,“不可能是暗示!!蕭杉,你我合作了這麼多年了,你知道我的直覺是從來不會錯的!”蕭杉霎時間沒了語言,硬著頭皮等待鬱小天下一句話。

“這樣,你去趟省會津丘,到刑偵檔案總部詢問下1973年發生的案件記錄,包括在全國聯網範圍內對碎屍,1973,單身少女這三個關鍵詞的查找結果。”鬱小天頓了頓,單手把窗戶打開,另一隻手握著話筒,對準那簇楓葉啐了口痰,“別下午去,那樣肯定碰到老劉那家夥。”

“老劉?他不是五年前那次合作完就退休了嗎?”蕭杉問道。

“是。但津丘的刑偵檔案總部邊上緊挨著的就是老年幹部娛樂中心。我太了解老劉了,天天玩單位給退休人員贈送的電腦裏的半條命肯定不過癮,他現在必定整日下午都站在中心門口的露天健身器材邊吹牛,隨便一件要案都可能讓他瞬間變得和20多歲的小夥子一樣精力充沛,更別說能難住以往同事半年之久的連環碎屍案了。”鬱小天單手把煙鬥利索地擺上桌子,接著在昏暗的燈光下從煙草袋裏摸了點煙草塞進煙鬥的一端,“仰川到津丘的火車隻有晚上和中午這兩趟。這樣,你今晚連夜趕往津丘,直接住進刑偵檔案總部對麵的賓館裏,明天一大早就進總部調查。我們可得避開這個掃把星,要是讓他發現了,跑來仰川天天到處去問我去哪了,還不得讓大街小巷都把我鬱小天當成是失蹤人口了!到時候我晚上出去讓人家見著就真是活見鬼咯!”

“哈哈,可不是嘛天哥,甭說老劉了,王老局長現在也是‘霧裏看花’,總問我小天去哪了呢。”蕭杉此時把聲音刻意壓低,小心地說,“看來除了三年前一起經曆過那起案子的五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我還能去哪?白天我是胡英方,晚上變回鬱小天唄。”鬱小天用嘴叼著煙鬥,彎下腰就著身邊的火炕將煙鬥的一端點著,隨即狠狠吸了口,“胡家老宅自打三年前我離魂附身胡英方,到今天,胡家二姨太的‘陰魂’依舊沒有散去。若不是答應好要替胡英方償還欠下的陰債,鬼願意待在這裏?!”

電話那頭,蕭杉聽完鬱小天的這番話,不一會兒竟哽咽地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帶著微微的哭腔,強忍著愧疚說道:

“天哥,這三年真是難為你了。當初......當初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和阿薇,光楠,還有戴宏,我們四個都不知道要被胡二姨太折磨成什麼樣呢!”

“行了,行了!都快三年了,再折騰不到兩月我就能徹底擺脫了。到時候白天也不用待在這裏。到那時啊,嘿,我就不回自個兒家了,專門去你們四個混蛋的家裏挨個蹭吃蹭睡,折磨死你們,哈哈哈!”鬱小天孩子似地開心大笑,不覺氣氛一時陰森了些微。

背後一隻冰冷的手已慢慢扶上肩來,他受驚嚇地打了個寒顫,臉上卻淡定非常,顯然是習慣使然。

“英方,是不是要出門辦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那是蕭杉聽不到的聲音,溫婉,輕柔,卻含著一股陰冷寒氣。

“哦——那個,蕭杉啊,我說的你趕緊去做,明天——”

“嘿嘿,天哥......哦不,胡大哥,我不妨礙你好事了。”不等鬱小天說完,蕭杉便笑嘻嘻地將電話掛斷了。對他來說,這種語無倫次的場景他已經做到了一聽即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