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九,八.....”天光一中的高三二班教室內,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林啟明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手機,計算著下課時間。
“三,二,一.....”“叮鈴鈴”隨著一聲清脆的下課鈴響,林啟明立即收拾好桌上掩護用的數學課本,也不顧禿頂的數學老師:”等我講完這一題再下....”話音未落,林啟明早已似一離弦之箭衝出教室。留下數學老師淩亂的身影還有緊隨而至的黑板擦落到半空中因慢了一步“噗”的一聲降落在地板升起小股灰塵。
林啟明知道自己必選在十二點趕在“母親”回家之前做好飯菜,否則又會是一頓天昏地暗的大刑伺候。至於數學老師,也應該早已習慣他這種“不告而別”的下課方式。
天光一中,作為縣內唯一一所一級達標中學,是泉呈縣的驕傲。裏麵的莘莘學子大多是麵向一本二本大學的高材生,當然靠舅舅托關係走後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硬擠進來的林啟明除外。林啟明兩歲時母親染絕症不治身亡,之後父親意誌消沉終日與酒為伴,因而自小這種家境的他與同齡人格格不入。父親在去年因受家裏人一致要求下與一名早年喪偶的寡婦結婚,本望他有了完整家庭能重新振作,豈料後媽性格彪悍五大三粗,婚後一言不合便與父親爭吵扭打。父親一怒之下至此離家不歸。
林啟明騎著一輛因破舊失修而吱吱歪歪的永久牌自行車一路趕回家中,是城中村的一座獨立二樓磚瓦房,林啟明把車推進院子,並緊緊鎖好確認無誤後放才進門,盡管車子不值幾個錢他也不想這唯一的代步工具真的丟了。
他低頭看了下手腕一塊有些略帶鏽跡的腕表,進門後聽見廚房處傳來鍋碗瓢盆的撥動聲他知道出事了,繼母竟然比往常回來的早了一些。果然,方才進門兩根發黃的筷子便迎麵朝他丟來,並附帶著怒不可遏的叫聲:“現在才回來,想餓死老娘啊”,緊接著是一張麵帶怒氣的黝黑麵龐,有些臃腫的身材和不到一米六的身高,雙手插在腰間顯然預備著一頓撒氣的罵街。林啟明閉著嘴不置一語,他知道在在她麵前任何辯解都是不允許的。也知道隻有靜靜聽著讓對方散盡怒火才能趕快熬過去。
許蘭心今天非常憤怒,皮革工廠裏那幫老女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他的死鬼丈夫因受不了她的霸道蠻橫離家出走已經快兩年了,現在人還沒找到。她碰巧要去廁所方便時路過正巧聽到,以她的脾氣自然無法忍受有人在背後對她的議論紛紛,即便對方說的都是事實。許蘭心當即提著地板上兩框皮革向對方身上招呼,對方卻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呼朋喚友與許蘭心扭打作一團。事後對方依仗著工廠領班是她的表親硬生生的將許蘭心下了一紙辭退信和工資條,就這樣還沒到11點十一點就回到家中。一回到家中的許蘭心並未向往常一樣看到那死鬼的兒子在廚房裏準備午飯,一股無名火當即升騰而起,怒不可遏的許蘭心回頭看到林啟明走進門的身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發起飆來。
“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你說你有什麼用,還不如跟那死鬼一起滾蛋行嗎?老娘在外麵被人笑老鬼跑了我還在幫人家養著你這條小狗?讓你煮頓飯你還以為自己是大少爺等著老娘對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話音還未落又是一臉盆冷水迎麵澆在林啟明臉上。林啟明的低著頭,臉色陰晴不定,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拳頭。
“真等老娘喂你啊?還不滾去做飯”許蘭心似乎已經撒完了氣,拿起桌子上半袋瓜子啃了起來,見林啟明還是站著不動,於是又張口嗬斥出來。
林啟明擦了擦身上的水,翻出米袋舀了夠量的米,摻上足夠的水,有幾隻米蟲隨即漂浮在水麵上他一一捏死便開始做飯。他熟練的擰開電磁灶點火,切菜,沸水後倒入米,炒菜。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的疲憊感湧上心頭,他幾乎站不住好容易扶住灶台。許蘭心坐在板凳上打開電視機換了幾個台,回頭看到林啟明站立著不動頓時把手中的遙控器一擲而去,正中林啟明頭部太陽穴林啟明“唔”的一聲便倒在地上。
“怎麼啊,裝死啊?”許蘭心開始不以為意,見林啟明無絲毫反應後便上前查看。但見林啟明嘴唇發紫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她搖了搖林啟明見林啟明還是沒有反映有些顫抖的探了探林啟明的鼻息,感受到林啟明還有微弱的呼吸後便放下了心。
......
天昏地暗,漫長的黑暗籠罩間林啟明似乎做了一個觸感真實的夢,他夢見自己兩歲時躺在母親懷中咿咿呀呀,母親蒼白的臉上似乎有未擦淨的淚痕,母親的頭上隻有稀疏的幾根頭發,身體有些發涼,可在她懷中的自己還是覺得十分溫暖和滿足。母親愛憐的低頭吻了吻他,旋即緩緩的閉上雙眼。隨後林啟明便感覺自己被一雙陌生的手抱離母親的病床,父親衝向母親,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開始哭泣,隨即整個房間是低低抽泣的聲音,林啟明心有所感,稚嫩的臉上流下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酸楚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