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琛,小名喚作來財,年方十七歲,是平州大名鼎鼎的會賓樓的小夥計。
平州是大齊皇朝的邊地,與邊夷接壤,古來就戰事繁冗,大齊皇朝立朝的三百年時間,就被毀了七八次。但因每次大戰過後得以喘息,又往往借著通商之機,快速地發展起來。此地自古處於戰亂之地,民風極其彪悍,武風濃烈,人人好舞刀弄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事時常發生,故而州裏的財賦倒是讓捕頭們吃去不少。
劉琛自小就喜好偷雞摸狗,打架鬥毆,十五歲那年,讓其娘親實在忍無可忍,就托了一個表親在會賓樓謀了一個差事,好使他錘錘性子,磨練磨練,也不至於有天犯事兒進去牢房出不來了。要不然怎麼說江湖就是個大染坊呢,短短兩年時間,劉琛就學到了不少,整個人來了個大變樣,現在劉琛極其沉穩。
劉琛感覺最近幾天跟平時不太一樣,大街上,酒樓裏的背劍扛刀的俠客突然多了許多。劉琛自小從群架裏混,這兩年也讓一些個遊俠指點了許多,自然多多少少的懂得些把式,知道什麼人惹得,什麼人惹不得。他老老實實地侍候酒席,不敢絲毫大意。午時未至,會賓樓裏卻已經賓客繁喧了,好不熱鬧。劉琛十七了,但今天見識到的兵器,比以往加起來都多。
劉琛端了一壺百裏聞名的雪夜梅花,給剛剛到的一桌客人分發杯酒佳肴,這三個人來的似乎有點晚了,好位置都叫別人占了,隻好坐在牆角裏。桌子一麵靠牆,隻有三麵可坐。掀開酒壺口的錦帕,一股清香就蔓延在這桌上,雪夜梅花的聞名之處,就在之一種卓爾不凡的氣味上,梅花淡淡的清香讓人陷入一種常人不願打擾的靜謐之中。不過,還是麵牆的這位不禁打破了這種寧靜。
“看來這幾天,頗不安穩啊。”一個身著華彩錦服的人輕聲道。這個人自上而下,頭上一個青龍碧玉簪將烏發拾掇的利利索索,身上的鳴鸞佩玉,桌前一把三尺青鋒,將其襯托的文氣中透露著英氣。
“瞞是瞞不住的。威震天下的一字鎮劍門,被人一夜之間殺得雞犬不留,嘿嘿,真是令人震驚啊。”右旁的一位端起酒杯,一邊輕嗅著杯中物,一邊感歎道,“‘宗教門派’,‘宗教門派’,一字鎮劍門也是‘門’裏的佼佼者,怎麼就被屠了滿門了呢,也不知惹著了哪路殺神。”他瞅了瞅周圍的人,壓低聲音道:“嚴師兄,我瞧見大夥兒也是為此事而來的,也不隻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來撿漏的。”另一位不說話,性子沉悶些,隻是細吞吞地喝酒。而後他夾起筷子,夾了一口,遞進嘴裏,慢慢咀嚼了起來,看起來頗為享受。說話的兩位早已習以為常。
劉琛若有所思。
“是啊,你瞧”,他眼神往某個方向一挑,“‘劍候’也來了,天劍門離這裏兩千多裏,來的這麼快,也不怕累著”,話是這麼說,但他對稱“劍候”的這個人,很是忌憚。
“店家,再來一壺酒,不要‘雪夜梅花’了,要‘西風烈’。”
劉琛點頭稱是。
劉琛通過這幾天侍候客人,也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一些事情。位於平州城外二十裏的雁蕩山的一字鎮劍門,被人一夜之間清洗,憑著諸多豪傑的言談,劉琛知道這個門派地位還不低,據說還有什麼神仙,也不知是真是假。
下午時候下了一場雨,雨停了,夜已深。劉琛伺候完了一桌客人便提著燈籠回去休息,他歇息的地方是離著會賓樓二裏路的一座破落的宅子裏,他也平時沒什麼親戚裏道的來看望他,難得的清淨。走在大街上,劉琛一邊輕聲哼著歌,一邊仔細想這幾天的事情,轉眼間快到家門口了。
“嗯?”劉琛好像聽見了輕哼的聲音,他停下身來,仔細傾聽。確定了這聲音,而且離他不遠,他便走過去。
等他靠近了,方才知道這是個人,倒在邊角旮旯裏,哼哼低吟,渾身衣服濕透了,也不知躺了多久了。劉琛把燈籠往前靠了靠,這才打量清楚,這個人作一身俠客打扮,隻可惜賣相不太好,全身破破爛爛,好像還有傷在身。劉琛用手探探他的額頭,感覺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