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陽城外,謝必安和範無咎正沿著官道一路往回走。
“剛才為何不殺了那小娘們兒?”謝必安在前麵走著,也不回頭,範無咎隻能看到他的後背。
“為時尚早,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範無咎自己對這個答案其實並不滿意,但又想不到其他,隻得一邊說服謝必安一邊說服自己。
“扯淡,你對女子下不去狠手。”謝必安還是沒回頭,繼續在前麵走著。
“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死在女人手裏……”謝必安又嘟囔了一句,再也不肯說話了。
範無咎搖搖頭,他心裏知道謝必安說的對,自己不是想知道他們的計劃,因為他們的計劃根本就與自己無關,他隻是單純的對女人下不去手而已。自己有弱點,這弱點必須改,否則真的會死在女人手裏。
“下次見麵,我一定一句廢話不說就殺了那娘們兒!”範無咎發狠的握了握拳,謝必安還是沒回頭,因為他知曉,這句話是範無咎對自己說的,不是對他。
“你覺得他們在謀劃什麼?”謝必安找了棵大樹,靠著樹坐在了樹蔭下。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有一點可以肯定,肯定跟咱們坐的這地方有關,這下麵有好多說不清是死是活的死人。”範無咎也靠著樹與謝必安背靠背的坐了下來。
他們倆已經到了離那日剪徑盜匪與刺史府車隊激戰處不遠的一個僻靜所在。這地方遠離官道,三麵都是小山,隻有一麵是茂密的鬆樹林,這茂密的鬆樹林中卻偏偏藏了一塊沒什麼樹的空地。
範無咎修習九霄大羅玄感劍經,感應神妙非凡,身邊的謝必安是貨真價實的望山境修士,有神念傍身。他二人當日都察覺到了此地的陰氣,並且刺史府車隊中有一名坐在馬車中的婦人與此地陰氣同根同源。
“這下麵的那群東西定然不是那婦人的,她的修為做不了這麼大的事。”謝必安拍了拍地麵,歪著脖子對身後的範無咎嘟囔著。
“她自然做不到,是那日高朋酒樓中埋伏下的人做的。”範無咎肯定的說。
介陽刺史姓李,名叫李全增,是北周朝初平四年的進士,為官二十餘載官聲甚佳,於九年前被北周皇帝趙承訓授予介陽刺史一職。李刺史主政介陽期間,勤政愛民,勸農興商,頗有政績也極得民心,在介陽有李青天的美稱。這李青天仕途頗為順意,家庭卻不美滿,發妻早喪留下兩兒一女。長子李伯約五年前科舉高中進士,同年考取了庶吉士留在京城鎬京翰林院為官;次子李仲求資質平庸,遊手好閑,不是讀書的種子,隻好走了恩蔭的路子,蔭補了工部器用司從事一職,也留在了鎬京;唯一的女兒閨名李青檸,不滿五歲就被道門正宗玉清宮的仙人看中,收入了玉清門牆,成了仙道中人。李全增原本與發妻極為恩愛,卻隻能陰陽永隔,兒女雙全卻又天各一方,不得天倫之樂,隻能說這世間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罷。
要說這李青天為政一方極為勤勉,介陽府從來都是再太平不過,可此時這刺史府中,卻一點都不太平。
李全增正坐在書房中,一手拿著本佛經,一手伸手去端放在桌子上的茶碗。誰想近在咫尺的茶碗他卻摸索了半天也不曾摸到,更是一失手將茶碗掃到了地上。啪的一聲脆響,官窯的茶碗摔了個粉碎,前一瞬還潔白如玉的陶瓷,現在卻變成了一地的渣滓和碎片。李全增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碎片,有仆人急忙跑進書房中,趕忙收拾起來。老管家也趕緊查看李全增的手,看有沒有被割傷、燙傷。李全增隻是揮揮手,示意下人們都出去。仆人們無奈,隻能趕緊將地上的碎片和渣滓胡亂用手拾起個大概,然後躬身退了出去,隻留幾片的茶葉和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