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軒見遊萬波持劍走向自己,蘇逸半臥於地上,顯是無力回護,拉起程燕融一步步倒退。他慌張之下,沒能估計身前左右,竟拌在身後石子,直摔下山路。華山自古險峻,山路之下,便是高崖,這一跌落,哪還有命在,程燕融大驚,抱住楊文軒便往回拉,可畢竟是姑娘,氣力不足,竟被楊文軒帶著直滾下山去。
此事大出遊萬波意料之外,沒想到尚未動手,二人竟自己跌落山崖,忽聽得身後那書童兔起鶻落,來到自己身前,門戶大開,雙臂同發暗器,仍是那五五梅花之狀。遊萬波沒想到這少年竟用這等同歸於盡的招數,自己倘若立時出劍,那少年胸前腹部毫無遮攔,任憑自己處置,可自己也必為暗器所傷。二人此刻實在相距太近,已無法避開。遊萬波不欲與蘇逸做這等同歸於盡的打法,使劍擋住暗器,這時忽地眼前一黑,腥氣撲鼻。竟是蘇逸之前強用內力,再也支持不住,口噴鮮血,直噴向自己麵門。這一下,雙目不能見物,饒是他行走江湖的大行家,也不禁慌了神。蘇逸借機一掌打在遊萬波前胸,遊萬波頓感寒冷難擋,急躍後數步,站定身子,擦幹麵門鮮血。此番說是敗招,實則是受到偷襲,現在內息已不暢,楊文軒和那個姑娘二人不會武功,墮入高崖必死無疑,這書童受傷極重,委頓在地,怕也活不得多久,自己若再上前,怕此人死前全力一擊,再難抵擋。他今日連續兩次受蘇逸偷襲,心中對此人亦正亦邪的功夫實在大為忌憚。至於身後那丫鬟倒不足為慮,且容她離開便是。遊萬波仍做出極鎮定之態,緩緩離開。
小蝶哪經曆過此種場麵,已嚇得呆了。剛才那一連串變故,小姐和楊公子墮崖,楊公子那書童以死相拚擊退敵人。四下裏忽然萬籟俱靜,小蝶呆立片刻,看到那書童臥在地上,後背兀自起伏,忙過去扶起他,道:“你還沒死。”蘇逸勉強一笑:“還好,嚇走了壞人,倘若他來補上一掌,我可就死了。”忽然想到楊公子跌落山崖,眼淚也湧了出來,自己發誓要保護公子周全,終於還是沒能如願。小蝶這時也哭了起來,抽泣著道:“小姐和楊公子,便是從這裏跌落。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把事情告訴小姐,小姐就不會執意出來找楊公子。”蘇逸雙眼望向山崖處,似乎自言自語:“我本在父母庇佑下長大,一生也未出過遠門。直到去年,表哥來府上做客,約我隨他去舅母家同行,我二人未經父母許可便偷偷上路。怎知路上遭遇殺手,表哥不知所蹤,這些殺手武功倒不十分高強,但好像稔熟我家傳武功,人數眾多,我便受了傷,眼看不支時,仗著輕功逃跑,怎耐剛上官道,就昏厥在地。”說道此處,蘇逸心中猛地想起,何以表哥要約自己去他家,為何又執意不肯告訴我父母,又為何不走官道,那些殺手為何熟知梅花塢武功,這梅花塢武功,連遊萬波、楊淮等江湖名宿都不知曉。為何這些武功平平的殺手竟能熟知。莫非,這其中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蘇逸理不清這其中緣故,他極少見到舅公舅母,隻幼時隨父母做客去過,表哥大他四歲,已開始習武,帶自己趕蛇捉鶯甚是有趣。這些事情,怕是隻有回梅花塢向父母問詢了。他繼續說道:“待我醒來之時,便見到楊公子在眼前。那段時間,他以一官家公子身份,每日親自熬藥喂藥,便如對待親生兄弟一般。我幼年時,便時常夢見自己有這麼一個兄長,可以陪自己玩耍,生病時可以照顧自己。待我康複,我仍未回家,心中念著便和這楊公子一生相伴,做他書童奴仆也就是了,這樣,才報得他對我的大恩。可我武功低微,還是未能護得了他,連你家小姐也……”小蝶擦了擦淚道:“楊公子和我家小姐互相傾慕,生不能...”說道此處,便再也說不下去。蘇逸雙眉一軒道:“絕不能放過華山派,你若沒去處便隨我回梅花塢,無論如何也請父母為楊公子報仇。既然梅花塢當年人人忌憚,都說是妖邪魔頭,那便讓這些偽君子看看我們這妖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