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關羽,我的生存哲學用五個字就可以形容:劈中那一刀。或者是,劈中那該死的一刀。
為了練習這個訣竅,我劈星星,劈月亮,劈樹林,劈河流,劈手無寸鐵的小兵,也劈花枝招展的美女英雄。赤兔馬過處,寸土不生。
我想告訴這個世界,什麼是英姿颯爽,什麼是放蕩不羈。而那些死在我刀下的人,他們總是睜大眼睛,緩緩地說:你的馬真快!其實他們不懂,不是我的馬快,是我的刀更快。
縱橫江湖已久,我的名號已遠遠超出了大哥。為此他坐立不安,夜裏常常拉我去他的房間入睡。我知道他不是仰慕我的身材,而是想在我入夢後,趴在我的胸口傾聽我的心跳,他以為我刀法的訣竅藏在心中,不肯告訴他。其實我並不是不告訴他,而是怕他難過。因為我根本沒有什麼刀法,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獨一無二的刀法。如果有,那也是別人的杜撰。而我,真的,隻是,練習了很久。
從香香出現的那天起,大哥就不再纏著我了。他開始了田園生活,喂馬劈柴,蘿卜白菜。偶爾和山腳下的村夫聊人生,偶爾拉著牛下地耕種,偶爾吃香香打獵來的麋鹿。我們三個人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他也不再傾聽我的心跳了,開始轉戰提肛大法,從開始的時候坐著提,到走著提,最後一直到跳著提。不得不說,他進步很大,從他日漸渾厚的聲音裏你就可以知道,大哥的提肛功力已臻化境,甚至已經練到刀槍不入。
很可惜,我們的田園生活很快就被一場大火給燒掉了。那是一場奇異的火,在它發生的前一天晚上,我聽大哥和村夫在峽穀旁聊天。那村夫說:“我昨天夜觀天象,耳聽八方。你屋裏的草鞋堆積太多,氣味難以揮發,已經形成致命的力量。赤兔馬也開始嘶鳴,這一次的懸崖估計難以躍過。大哥,你們還是走吧,不然我的茅廬恐會遭受無妄之災。”
大哥微微一笑,雖然他深知村夫種田的本事,但這種五行八卦則是從來不信。他打量了下這位衣衫薄縷的村夫,對他說:“年輕人,我知你是村子裏唯一的知識分子,閑暇時以教書為生。不如這樣,你向你的學生推銷下我的草鞋啊,我保證,穿上以後,絕對會有飛一般的感覺!”
飛一般的感覺—這句話是我告訴大哥的,那是在我得到赤兔馬之後,我就開始相信,我會把這句話響徹整個武林。
在那場對話結束的第二天早上,大哥臉上的笑意凝固了,因為他嗅到了自己編織的草鞋的味道,差點嗆倒在地。騰空而起的火勢伴隨著忽如其來的東南風,蔓延得十分劇烈。終於,在火苗距離香香還有0.01毫米距離的時候,被我一刀劈滅。饒是如此,香香微紅的臉頰,還是更紅了一些。她不敢看我,因為我的臉也很紅。我們兩個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仔細聽著大哥突突突地咆哮:“周瑜老兒,我已經放下了天下,為何你還不放過我。”
院子外麵立著一個如風般高大儒雅的男子,如果你仔細打量,你會發現,他的英俊程度可能隻差了我一點點。沒辦法,有時候,人生可能就差那一點點。
“皇叔,不是我不放過你,而是你在渡口搶走了我的大小姐。我知道那個孫仲謀把她許配給了你,可你知道我們有多相愛嗎?你知道我過去和現在的感受嗎?簡直比刺痛還要痛啊!”
我猜,這周瑜的前世一定是一隻貓,哦不,是一隻貓神。不然,他的聲音怎會如此難聽。就連枝頭的烏鴉也難以忘其項背,自慚形穢的飛走了。
這個時候,我的青龍偃月刀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