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說出的這句話,從字麵意義理解,還有些遺憾、不甘和不得已。
喬伊沫睫毛顫抖,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分明是熱的,可喝進肚子裏,卻讓喬伊沫覺得自己喝的是加冰的冷飲,凍得她胃部微微痙攣。
一抹微暖突然拂到她臉上。
喬伊沫狠狠一怔,呆呆抬頭,驚疑的望著對麵的男人。
慕卿窨看著她,眸光又是十分專注的模樣,他的手輕捧著喬伊沫的側臉,慢慢的撫了撫,小聲說,“臉這麼白,不舒服?”
喬伊沫,“……”
慕卿窨的手在喬伊沫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低歎著收了回來。
喬伊沫心頭思緒混亂如麻,雙眼不停的閃爍,小口吸氣,扣著指尖看著慕卿窨。
前一秒她還覺得自己在慕卿窨眼裏已然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可後一秒他又……
慕卿窨低眸,似隨意掃了眼腕上的手表,掀掀眼皮看喬伊沫,“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比如……罵我,說說這些年你有多恨我……”
喬伊沫的視線一直就在慕卿窨身上,自然沒有忽略他看向手表的那一眼。
喬伊沫喉嚨發幹,她吞了口口水,鬆開指尖,抬手。
“我……我……”
喬伊沫指了兩下自己,後便頓住了,看著慕卿窨的眼眸忽然通紅,瞳孔顫動。
慕卿窨眸光深沉,嗓音微啞,“什麼?”
喬伊沫深呼吸,含緊幹燥的唇瓣,盯著慕卿窨,“你想通了,願意就此放手,我,謝謝你,真的。”
慕卿窨臉部輪廓線及不可見的繃了寸,靜寂凝著她。
“有些事它已經發生了,無法改變……”
喬伊沫手指僵在那兒,眼眶裏洶湧的紅似下一秒便會奪眶而出。
許久,喬伊沫咬住下唇,才又繼續用手勢道,“你跟我都承受了很多……痛。我明白你有很多無奈、委屈……”
“我,我也不想怨恨你,因為我知道在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你所做的每件事,每一個決定,目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
“你心裏的疼,不比我少。我隻是控製不了我自己……”
喬伊沫在表述這些時,痛苦寫在她臉上每根線條,眼底的每一縷波光,她雙手每一下動作都透著無力和沉重。
慕卿窨緊凝著喬伊沫,麵上一絲表情也無。
但穿透那層無動於衷冷情的皮囊之下的心髒,死死的揪著。
喬伊沫雙眼漲紅,扶了下自己的額頭,停頓了片刻,繼續,“你跟我的關係裏,沒有對錯……”
“我們都盡力了。如果說所有關係冥冥中自有定數,我們的緣分就注定了隻有那一兩年。在五年前,我們便該結束……”
“慕卿窨。”
喬伊沫看著慕卿窨,雙眼裏包滿了紅潤晶瑩的液體,忍著不讓它掉出一滴眼淚來,“我了解你所有的無奈和隱忍,我們在一起,我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真心和想要跟我白頭到老的決心。但是很多事你的做法和選擇我到現在依舊沒辦法苟同和理解。”
“我的確恨你怨你,這份恨和怨也許會一輩子存在我的意識裏,又或許,一年或者兩年便不恨也不怨了。”
“所以,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抱著我還怨恨你的心情祝你幸福……”
僅僅隻是因為還恨還怨,所以無法給他“最後”的祝福麼?
也許,隻有喬伊沫自己知道了吧。
“你恨我是因為我娶了別人卻還想霸占你,還是恨我沒有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
慕卿窨看著喬伊沫,眼眸似覆了層薄薄的膜,看不分明。
“都有吧。”
喬伊沫蒼白的臉掠過恍惚,她抬抬精致的下頜,眼瞳裏閃動著濃濃的霧氣,盯著慕卿窨,“你所做的那些退讓和委曲求全並沒有帶來什麼好的結果,不是麼?”
慕卿窨心弦劇烈震顫,淡薄的麵容倏地閃過灰白,黑眸微縮,定定看著喬伊沫。
喬伊沫抿緊嘴唇,與慕卿窨對視。
她知道自己這話說得非常重,可是她說的也是事實。
“你覺得我懦弱無能,毫無作用,就是個連心愛的女人和親生骨肉都保護不了的廢物。”慕卿窨用陳述的口吻道。
喬伊沫一愣,反應過來,驀地抽氣,慌忙搖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的意思!”慕卿窨薄唇猛地抿直,沉沉道。
“……”
喬伊沫看著慕卿窨刷的黑沉下來的俊臉,心頭微抖,默默的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