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窨喉頭滾動,聲音繃著抹低沉,“塍殷,沒聽到我說話麼……”
“慕卿窨。”
喬伊沫發出了笑聲,但一張臉寒如冰雪,“我問你話呢,這座宅子是不是你的?”
林霰嘴唇微微含緊,目光更深的黏貼在慕卿窨臉上。
他臉上的表情,有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隱忍、無奈,以及極力不讓它從臉部表層溢出的慌亂和心痛。
他那雙眼,漆深湛黑,就隻盯著喬伊沫一人,眼瞳裏所囊括的情緒,是林霰怯於去讀取的濃稠猛烈。
林霰心口的那根弦忽地爬滿了淩亂、不安、悲涼等等情緒。
難道,他真的如那個人所言,他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歸根結底隻是為了守護一個人,他對她根本沒有所謂的真心和愛,她就是一個可憐可悲的工具……
事實上,如果不是那個人突然找上她,有理有據的與她說這番話,以她對封園根深蒂固的恐懼和排斥,哪怕龍吟靈已經不在,她依舊不敢也不願踏進封園半步,她也還是過來了!
林霰眼眸掠過一抹淒苦,望著慕卿窨。
所以,那真的才是真相麼?
慕卿窨盯著喬伊沫那張好似他不回答她便不會罷休的冷絕模樣,繃直的薄唇勘動,暗啞道,“是。”
“林霰小姐是找錯地方了麼?”喬伊沫道。
“喬喬……”
“幹麼不回答我?”
“……是。”
林霰臉色猛然間白了好幾個色號,不可置信的望著慕卿窨。
喬伊沫點點頭,微笑著看林霰,話卻是對慕卿窨說的,“既然是個誤會,那你就告訴林霰小姐,她找錯地方了,也好讓林霰小姐趕緊去別地找她的未婚夫,別耽誤了人家和未婚夫見麵!”
林霰渾身發抖,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席遍全身,雙眼一片紅光看著慕卿窨。
他怎麼可以,這麼不留餘地的傷害她,侮辱她?!
“阿窨……”
“還愣著幹什麼?!”
慕卿窨壓低嗓音冷喝。
林霰一窒,下一秒,眼淚狂掉。
塍殷打了個寒顫,忙對林霰道,“林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慕卿窨這會兒不下逐客令,林霰也待不下去了,一副受了巨大屈辱,傷心欲絕的捂著嘴,跑了出去。
塍殷尷尬得不行,趕緊追上。
看著林霰和塍殷先後消失在別墅門口,喬伊沫也不看慕卿窨,安撫般撫摸著肚子,轉身朝二樓走。
慕卿窨背脊繃直,握著拐杖的手骨節發白,緊緊盯著喬伊沫的背。
喬伊沫走得很慢,懷著孩子,不敢走快。
心髒的位置像被鐵錘連續不斷的錘了數下,把她的心錘得粉碎,和著些沉甸甸的裝在心口,疼!疼得她死死咬著牙根,恨不得把牙齒都咬下來,碾碎。
還得忍著,怕這種極端的情緒傷到孩子。
慕卿窨隻需幾秒便走到樓梯口,喬伊沫卻用了三四分鍾。
慕卿窨看著喬伊沫小心翼翼的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扶著腰,往樓梯上踩的小腿白得透明,狠狠打著晃,仿佛隨時可能跌跪到樓梯上。
慕卿窨眼底漫過一片赤色血光,幾大步走過去,探手抱她。
“離我遠點!”
即將觸碰到喬伊沫的雙手驀地僵滯,慕卿窨眼底的血光更甚,心口似被野獸鋒利嗜血的牙一口一口撕成碎末。
慕卿窨看著喬伊沫沁著虛汗的後頸,沉默的垂下黑睫,停滯的雙手上前,扣住喬伊沫的雙臂。
在他用力的前一瞬,喬伊沫沙啞冷漠的聲音再次拂來,“放手!”
慕卿窨呼吸粗沉,聲音盡量的低,“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理我,也不想看到我,我隻是想抱你上去,然後離開,不會煩你。”
喬伊沫喉嚨抑製不住的發抖,她輕輕閉了閉眼,深深呼吸。
許是真的覺得自己沒那個體力爬上樓,便冷冷抿著唇沒逞強。
慕卿窨見此,一顆心好似被苦澀的藥水浸泡著,用力將喬伊沫抱起。
……
主臥。
慕卿窨動作小心把喬伊沫放到柔軟寬敞的大床上,擎過被子覆到她胸口,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近距離凝著喬伊沫閉著雙眼的冷漠小臉。
半響,他收回手臂,站直,提步朝門口走。
“你的未婚妻現在應該很受傷,離開的時候我看她都哭了。女人是感性動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你足夠耐心的哄她,抱抱她,親親她,聽她傾訴,任她發泄,發泄完了就好了。別擔心。”
慕卿窨往前的步伐倏地停頓,俊逸陰鬱的麵容不受控製的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