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趙銘一副被打擊到低落口吻說。
戰曜抿唇,“去花園廣場。”
“哦。”
趙銘開車朝花園廣場的方向駛去。
戰曜雙手握著拐杖,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微紅的眼睛看趙銘,低喟道,“正因為我老了,沒幾年活頭,所以才敢背著個鍋!瑾玟不一樣,她才二十四。當年的情況,廷深若是知曉是瑾玟……手足相殘的畫麵不是我願看到的。所以趙銘啊,以後不要再提及這件事。”
趙銘從後視鏡看著眼眶通紅的戰曜,喉頭猛地一哽。
……
花園廣場。
趙銘將戰曜送到花園廣場,戰曜吩咐他五點來接他,趙銘便驅車離開了廣場。
下午一兩點廣場上的人還不是很多。戰曜坐在廣場一側的長椅上,朝左右看了看,隨即便垂下眼,沉寂了下來。
戰曜頹然坐著,思緒卻繁複凝重。
想到昨日下午在戰氏集團地下停車庫那個與聶相思有著相似臉龐的女人。
想起四年前與聶相思相處的點滴。
除卻從她口中聽到她是心甘情願與戰廷深在一起,喜歡戰廷深時,對她拉過臉。
印象中,他們每個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是溫馨和融洽。
聶相思的懂事,乖巧,挽著他胳膊嬌氣的撒嬌的模樣,每回見他衝過去抱他,他假裝嗬斥她沒規矩,她依舊黏著他抱他的每個畫麵……如早已錄進他腦海的影像,在他腦海裏往複播放。
戰曜昨晚一夜未睡,想了很多。
如果戰廷深最後真的找了個與聶相思長得很像的女人做他的妻子,他會如何?
答案是,接受!
因為不僅是戰廷深需要寄托和安慰,他也需要。
假使因為這個女人,而讓戰廷深走出陰霾,哪怕是以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
一抹亮黃色忽地出現在戰曜眼前。
戰曜眼皮一跳,抬起頭。
就見一穿著頭戴向日葵頭套,穿著粉白色長羽絨服的女人站在她麵前。
而她手裏,也拿著一隻向日葵形狀的氣球。
戰曜愣住,疑惑的看著女人。
女人在這時彎下身,輕輕拿起他蒼老幹枯的大手,將她手裏綁著氣球的細線放到他手裏,握住他的手,叫他握緊那根細線。
戰曜,“……“
那女人握著他的手的動作持續了好一會兒,繼而慢慢蹲在他身前,拿起他另一隻手,攤開。
纖細的手指放到他掌心上,如羽毛般輕輕的滑動。
戰曜雙瞳熱紅,盯著她被向日葵頭套遮得嚴嚴實實的臉。
待她的手指在他掌心停下滑動,戰曜動了動嘴唇,啞聲說,“你寫了什麼?”
其實戰曜知道她寫的什麼。
很質樸,卻也恰顯得珍貴,真誠的——“開心”二字。
女人並沒有說話,伸出另一隻手,將戰曜的手指撫握起,牢牢握住他的手心,就像,握住很多人都能輕鬆獲得的“開心”。
“姑娘,我們認識麼?”戰曜感動的盯著她。
女人不搖頭也不點頭,揚起那隻向日葵對著戰曜,伸出雙手放在嘴角兩邊往上滑。
戰曜不自覺跟著她彎起兩邊嘴角,“謝謝你。”
女人這才輕輕搖頭,什麼都沒說,站起,坐在戰曜身邊。
戰曜眼底起了一層薄霧,看了看女人的向日葵頭套,又看了看手裏的向日葵祈求,便連連點著頭笑。
之後,戰曜絮絮的與女人說了很多,就像終於找到傾訴的對象般。
但女人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個字。
奇怪的是,戰曜並不氣餒,也絲毫沒有因此而消減分毫他與她閑碎的熱情。
因為女人頂著一張矚目的向日葵臉,而戰曜手裏又拿了一隻與他形象年齡極不相符的向日葵大氣球。
兩人坐在長椅上,吸睛力十足。
可兩人都不在乎。
女人雖然不說話,可她全程都很耐心,偶爾會抓起戰曜的手寫字表達。
總之,這場單方麵的談話,到最後都很愉悅。
直到四點半,女人突然伸手拿過戰曜的手,在他掌心裏滑:我要走了。下次見。
戰曜輕悅的心情就這麼落了落,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扉,“丫頭,我們還會見麼?“
女人頓了頓,低頭,正要在他掌心裏寫字。
一道清柔的女聲突地從前拂了過來,“戰爺爺。”
女人指尖頓住,抬眸看去。
但看到從前走來的女人時,向日葵頭套下的眉尖,微微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