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送給她開始,她便一直佩戴著,從未取下過。
戰廷深盯著那枚淚石,視線逐漸模糊,到最後,幾乎看不清淚石的模樣。
他沉峻的麵龐劇烈的顫動著,猩熱的液體,一滴接著一滴從他雙眼不停的往下砸。
他的喉嚨始終梗著一口氣,壓製著內心洶湧快要將他整個摧毀的劇痛。
戰廷深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悲痛的聲音。
這樣無聲的悲痛,最是讓人肝腸寸斷。
離開房間的徐長洋並未走遠,就站在門外一側的走廊。
他貼著牆壁而站,轉眸盯著戰廷深所在房門的方向,眼底的紅潤,久久不散。
聶相思是戰廷深的命。
聶相思若亡,活著的戰廷深,不過一具行屍走肉。
現在,除卻讓他回歸現實,接受相思的離世外,還需要一個讓他在沒有聶相思的現實裏活下去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就是找到綁架聶相思的歹徒。
自從徐長洋將淚石交給戰廷深後,戰廷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足不出戶一個禮拜。
這一個禮拜,他幾乎是在酒缸裏跑著。
就在徐長洋等人看不下去他如此折磨自己,打算強行將他從房間裏帶出時。
戰廷深從房間裏出來了。
並且。
出來的戰廷深,不再如一個禮拜前的不修邊幅。
他自己剪了頭發,刮了胡子,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衣服。
黑色襯衣,黑色西裝外套,以及黑色西褲。
徐長洋等人站在別墅樓下看著他,雙眼裏皆閃過意外,但意外之餘,卻是滿懷的殤楚。
而當戰廷深說出去接聶相思回家時,翟司默死死抿緊薄唇,眼淚卻一下從眼角淌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戰廷深在說出接聶相思回家時,整個人很冷靜。
甚至在警察局停屍房看到那具燒焦的女屍時,他都依然保持著超然的冷靜。
雖然屍體已是燒焦,但還是人形,隻是碰不得。
於是,將焦屍從停屍房接走後,便徑直去了火葬場,進行最後的火化。
一般進行火化都需要複雜的程序,但戰廷深等人特殊,抵達火葬場時,相關負責人便立即著手安排了。
眾人到達火化間,看著那具焦屍入爐的瞬間,戰廷深還是失控了,他整個人狠狠的發起抖來,翟司默都能聽到他肌肉繃緊痙攣的聲音。
眾人微駭,忙拽住戰廷深,生怕他在這時做出什麼難以預計的事來。
戰廷深渾身肌肉繃緊得硬邦邦的,像是一塊塊的石頭鑲嵌在他的身體裏。
他上半身前傾,雙目濃血般猩紅,死死盯著負責火化的職工,緩慢將“聶相思”一點點推進爐火中。
當“聶相思”徹底推入火爐中的刹那,戰廷深喉嚨深處驀地溢出一聲壓抑的嘶吼,盯著火爐的雙眼,眼球似是被狠狠捅了兩刀,碎紅一片。
戰廷深猛然睜開翟司默等人的桎梏,雙手重重抵在他麵前推著屍體入爐的銀質擔架上。
戰廷深咬緊牙關,緊緊盯著爐火間,他隻覺得全身的每根骨頭都在劇烈的灼痛,仿似那團爐火燒得不是“聶相思”,而是他!
思思,等三叔……
戰廷深的雙眸在這瞬間迸射而出的殘狠和決絕,讓徐長洋眉心猛地激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