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盼那個佳人幾時回眸一笑。陳秋風,一個庸人俗人,一個平凡人,他出身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裏,母親做些手織品,父親在官道上開間小酒鋪賴以謀生。雖然說是間小酒鋪,實際上也沒什麼酒水販給旅人,就是在自己家裏,釀點劣酒,再摻點水兌一兌,賣給那些在官道上趕路,沒錢又想過過嘴癮的窮旅人與解渴的尋常百姓,總之主要的目標人群就是路徑此道的底層人民罷了。
劣酒說不上多好喝,但勝在價格實惠,價廉量多。畢竟一分錢一分貨,就算酒水說不上多好喝,大家一般也會心領神會,不會刻意與老板叫板。天有不測風雲,某一天,蘇州巡撫微服出巡,剛好落座在這間小酒鋪,巧的是巡撫是個老酒鬼,此時又犯了酒癮,他就點了壺劣酒來給自己解解酒癮。因為巡撫此時是微服出巡,穿著一身尋常的布衣,未帶侍從出行,老板自然是把這名巡撫當成了一般的過客旅人,正常地把兌了水的劣酒,裝了一壺遞給這名巡撫。巡撫把酒水倒入碗中一口喝下,然而這一口下去,可謂是釀成大錯,劣酒雖劣但尤能入口,但是兌了水後的味道,著實讓嗜飲美酒的巡撫一口吐了出來,酒劣尚且能忍,可是兌水等同於造假,這讓這位嚴秉法紀的巡撫大發雷霆,一日後,這間開了二十來年的酒鋪就遭到了官府的查封,關門大吉了。
陳秋鳳的老爹,雖然向官府訴苦,但是看在巡撫的麵子上,誰理會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頭呢。這件事情放在其他人的眼裏無疑是一件小事,而本來陳家開小酒鋪的位置上,又來了另一個如陳秋風其父一樣平凡的小老頭開的酒鋪,一切都運轉都未發生改變。但對於陳秋鳳一家來說就真的是晴天霹靂,一家小酒鋪賺的不多,但是卻是這一家人的主要收入來源,沒了這個主要收入,一家三口就隻能靠陳秋風其母的手工小營生來養活。可是這點錢又哪裏夠呢,陳秋風其父也因為這件事,被地方上的小吏專門的“提點”了下,哪怕這些小吏根本沒有收到這樣的指令,但誰不會做一次抓住機會一躍而上的夢呢。
經營了二十來年的“畢生基業”轉眼就消亡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生活的重壓,與四處的碰壁,這是一個將近晚年的普通老人承受不起的重壓,沒過多少時日陳秋風的父親就在鬱結之中去世了,陳秋風的母親在過了幾日後,把家中最後一點盤纏交給了陳秋風,也隨他的父親而去,獨留尚未成年的陳秋風一人居於世上。在他的父親去世前,曾經和陳秋風有過一場交談,他告訴這個年少的獨子,自己年輕時也曾認真的釀過一壺酒,量不多,二兩有餘,希望日後陳秋風獨當一麵之後,可以把埋在屋前樹下的那壺酒取出來,讓世間的大家分辨分辨這壺酒的味道,當如何!說到這裏一直鬱鬱不得的老人,在一瞬之間煥發出了光彩,可惜的是沒過多久,這個老人還是在鬱結中離開了陳秋風。
陳秋風搬過瓦,抬過轎,他怕死不敢從軍,亦沒有當市痞無賴的膽子。日子就在東幫兩天工,西幫兩天工裏過去了,陳秋風幫著幫著便到成年的年紀。成年之後,他覺得自己也該找一份安定些的工作了,於是他在一次幫工中抓住機會,順勢成為了蘇州老字號酒樓三杯樓的一個店小二。
陳秋風擔任店小二的工作簡單而又重複,每天就在酒樓裏端茶遞水,忙裏偷閑的時候,他喜歡和一起當店小二的同行們閑聊嘮嗑,在嘮嗑中他總是吹噓自己是“酒水大家”出身,總有一天他要在三杯樓中,掛上自己釀的酒的銘牌,酒名都已經想好了,就叫秋風二兩酒,美名其曰“雅俗共賞”,不過閑聊嘮嗑哪有人當真嘛,所以大家隻是當個笑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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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春又來,日日年年複年年。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店小二走了一波又一波,陳秋風也從店小二熬成了店小二頭子,是啊,那有那麼多的主人公,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本來也沒多少大才幹的陳秋風,也就用時間和經驗的累積,慢慢地熬到了酒樓的大堂班頭,雖然再往後也不知道能熬出個啥,但是工作量變少了,口袋子裏銀子卻變多了,是實打實的事實,這讓陳秋風多多少少有個盼頭,畢竟工作安穩,有吃有住,衣穿暖,飯飽腹,偶爾還能拿些零花錢,來隨意地買些自己感興趣的物件,對於一個平頭百姓來說,的確是已經滿足了。要說還有點什麼其他的念想,可能也就是自己真的希望能在有生之年,釀出一壺好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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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若是沒有了江湖俠客,天下間的百姓想必會過的更加安穩自在些吧,但倘若世間真的沒有那些江湖俠客,那麼天下間又會少了多少寫意風流啊。
三杯樓作為一間天下聞名的老字號酒樓,從來不乏江湖俠客的入場飲酒,在其間,有大風流真豪傑之輩,有帶假麵強撐表象之流,有的人是真風流,有的人是假快活,各型各色,各行各業,人來人往,就如割韭菜一樣,割下了一茬又長出一茬。至於在安全方麵,迫於官府,迫於三杯樓的名聲,三杯樓的營生還算平穩,最多有時候會有些酒客發些酒瘋,但是沒有什麼真正大奸大惡之徒會來到這裏鬧事,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平穩穩。
有一天,蘇州巡撫親臨三杯樓,打算嚐一下飽負盛名的三杯樓頭牌——“三杯”酒,這三杯酒分別由三十年的“芥子燒”,四十年的“入夢來”,五十年的“女兒紅”依次排開,品酒人從淺至深逐杯品嚐,享受口中酒水的味道,由柔變厚,由厚變沉,層次由薄漸厚,柔心腸又沉有餘,味道疊加不亂味反倒相輔相成,品到最後一杯時,哪怕是對酒味道最刁鑽的“酒餮”也會沉浸其中為之折服。
因為三種酒本身品質都是一等一,所以有著這類酒的壞毛病,那就是耗時久,產量一般。所以這個頭牌的三杯酒必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喝的上,這位蘇州巡撫,為了今天的三杯酒,整整等了三年。陳秋風作為班頭,需要與酒樓老板一起陪著客人,聽他講述喝完酒的感受,陳秋風百般推脫,因為沒有給出什麼令老板信服的理由,最終還是被老板硬拉了過來,陳秋風心裏很不是滋味,因為讓他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哪怕巡撫的初心並不是這樣,但是他的家庭的崩塌卻是現實發生過的,漸漸地有股血氣悄然湧上心頭,他突然心中起了殺心,他想要為家人複仇。
一個箭步,一把短劍,一個女人,一聲怒吼。
“狗賊納命來!”
酒樓中觀望的人群中,突然衝出了一名步伐混亂的持劍女子,她徑直的衝向品酒中的巡撫。可正裝出行的巡撫又怎麼會沒帶侍從,在巡撫周圍,官府中的幾名好手已經將巡撫周圍團團圍住,擺好架勢,巡撫還在品酒仿若沒有發生這種異變,這幾名保護巡撫的侍衛也沒有刻意的提醒巡撫,因為他們有自信能在交手的瞬間,直接拿下這名武藝一看就不高的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