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今三千餘年的中原大地上,到處是沼澤,林地與荒野。王命所達,不過區區方圓五百裏。因之諸侯並立,各自更生,便成了政權的主流。
牧野之戰,七十萬奴隸倒戈,商王帝辛自焚於鹿台。尚白,五行屬金的殷商轟然倒塌,漸漸掩埋於曆史的塵埃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五行屬火的姬姓王朝--周。
周分為西周東周,而東周又分為春秋與戰國。春秋時代,禮崩樂壞。先是魯惠公僭越郊祭大禮;周鄭易質,鄭莊公射傷周桓王。後有季氏八佾舞於庭,陽虎秉政魯國。從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到政出陪臣不過是三百年的演化。
諸侯一方麵不斷兼並小國,另一方麵又分封本國貴族。在集權與分權的嬗變更迭中,士的地位愈來愈高。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國君地位傾頹,而權謀機變之士,武功通達之士中的翹楚卻往往可以左右一國政局。白起坑殺趙卒,呂不韋奇貨可居,個人色彩愈發濃重,俠之大道愈發光大。戰暮秦初,混戰不休,天下苦之久矣。
秦王政五年,蒙敖取魏國酸棗二十城,置東郡。明年,魏,趙,韓,燕,楚五國聯軍攻秦。秦王政與其弟長安君成蟜一同出巡函穀,坐鎮陣前。當擊退五國聯軍之後,報來長安君嫡長子出世,秦王政欣喜異常,賜名曰巡。秦王政拍了拍成蟜,說道:“去年,鄭姬生了王長子扶蘇;如今,夏姬為你生了嬴巡。希望他倆成人後也如我們這般棠棣情深,共興大秦!”
成蟜憨憨一笑:“自然,自然。”秦王政掃了一眼成蟜,便不再看他。放眼函穀關外,此時夕陽如血,林濤如怒。天地之間都染上一層金紅。仔細聆聽,依稀還能聽到黃河的怒吼。秦王政心中一蕩,全然沒有注意到成蟜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凶狠。成王敗寇,同是嬴秦血胤,憑何我要居於你下?當年承歡於昭襄王,孝文王與莊襄王膝下的是我,能夠恪承大統的也必將是我成蟜!
秦王政心中想到,如此壯麗山河,如此多驕氣象,唯有真正的英雄方能蒞臨絕巔,虎視天下!無論是穆公還是昭王,終將在孤王的英名之下黯然失色!奮六世之餘烈,定鼎天下者舍我其誰?隻是不知阿房如今在哪裏?能夠與朕並肩的唯有她了。想起一張絕色的玉顏,秦王政眼中閃過一抹柔色。
巍巍秦嶺,綿延千裏不絕。鹹陽城坐落於渭河之北,九嵕山之南。山南水北謂之陽,故名之鹹陽。自從孝公遷都於此,百餘年間秦國愈發強大,必有神龍坐鎮此處,護佑大秦基業。相邦呂不韋早早地率群臣等候在此處,不停地踱步,麵色焦急。定是那雜種勾引了政兒,才令政兒棄鹹陽於不顧,君臨前線,以身涉險,老夫定要想方設法除去這個禍害。呂不韋眼神變得堅毅,似有了定策。
大軍奏凱而至,秦王政策馬而下,朝呂不韋一揖,道:“仲父!”呂不韋還揖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