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個鏢頭有點兒阧(1 / 2)

夏日炎炎,獨自在剪徑的野林中漫步。身後十裏的,是這次走鏢的車隊,他自承顧這一路商隊,和各路鏢頭都有交集。隻看他:一個倒兜兒帽兒夾著絲絨,一身虎皮披的大掛,兩隻手捏著一條棒子,隻一個跨步,便掀翻了躲在草叢裏的大蟲,這一帶雖然少有強人出沒,野獸也不在這裏聚居,隻因為有這個鏢頭,手下槍棍無眼,拳腳無情。因為山勢險惡,難行無比,隻要有這個鏢頭在,牛羊盡驅其上,金銀也能負得,減輕腳力省下好多銀兩,他又不識文字,不通俗雅,所以過往商戶都起了個綽號與他,喚作‘登山靴’。

這個登山靴自幼習得一身武藝,師出名門,各路武學都知曉一二,精通內功秘術,自有一身純質鋼氣護體。本名喚作蘇聶,字何起,出身官宦出家,是一品權臣蘇誠之孫,皇帝貼身侍衛蘇訣之子。朝局之中蘇氏可抵半壁江山、扶搖一方社稷。隻是如此龐大的家業,蘇何起卻是掃地出門的,他不務詩書不演兵奕不參朝政不謀進獻,隻是一頭栽進鏢局做混混,是個十足的無賴。有多少貴府千金都在閨中謳歌作嘔,都道“蘇家長子作棟梁,山起廬中可輝煌。蘇家聶子屌絲長,同為簷下無品郎。”引得好一聲讚歎。

隻這天,鏢局接了單大買賣,裏頭是素布金帛,羅鍛金匹。蘇聶領一班人等過山頭,就前往何賀關住店了。天色已晚,漫得到日落,也總算接得商隊進了城,這裏城廓簡陋,房屋稀疏,煙少狼多。也是預備邊關戰事,在這裏偷偷安插了一方將士,整天在這城裏城外遊巡,以虛張聲勢。這支鐵騎勁旅,蘇聶也撂倒過四次,隻因他是當朝大員蘇誠嫡係金孫,所以都不怎麼盡岀全力,每每較量隻是三招不過就立地求饒,暗地裏都呼他為‘小兒王’。

不過卻說今天這單生意,卻著了這騎‘防狼軍’的眼。一紙手諭宣畢,竟給暗地裏查封了。蘇聶大覺不覺,隻聽得些風吹草動,自以為是有狼群又來擾民,緊塞著耳朵睡了。第二天一早,一隊兵勇帶軍械圍了客棧,當頭白馬紅盔的,搖了一支銀尖槍。不是別人,正是蘇聶堂兄,貴府千金口中的‘蘇家長子’——蘇怯。蘇怯字山起,是蘇成家引以為豪的金孫,拜師槐元子老師,是當時的一個文辭名人,青鬆道骨,語境非常。學成茅月廬,高科入榜,現為河南巡度使,官居四品。狼頭軍掌帥看了這單生意,當即做下批錄:這件事,隻好叫他來做!

蘇聶大為不解,也不知是犯了何故,才動得朝廷四品巡度使,到這居寓山僻窄道旁的這一座矮城來。兄弟相見,也不答話,蘇怯綁了幾個走鏢的,在商隊裏搜尋。不到片刻,竟在箱底找出一通令牌,盡是朝臣權貴私宅令牌,皇官禁院,甚至還有少數兵符。

蘇怯答話道:“這回走鏢,可算收獲頗豐,竟引得為兄查出這般大案,兄弟有勞。”蘇聶也不答話,隻是仔細看看鏢局裏的兄弟,個個低眉不敢正視。他隨意找了一個問問,隻竊聲作語道:“哥哥走了吧,這回定是死罪難逃,哥哥一身好武藝,獨自一人拚出去,在哪裏不是混口飯吃?何必為我幾個作死的賠了性命。”蘇聶翹起棒子,隻問一句:“是你們做的?”眾鏢師走鏢的都紛紛搖頭。“難辭其咎。”

於是,隻斜著棒子,歪著脖子,隨著軍隊一同入京,去朝堂上麵聖。

無須五日,已超京師,一路上馬不停蹄,並無刻耽誤。這一日天子在案,與大臣商論機要,群臣熱議反響不絕。隻聽得步步朝報,太監總管先通知了禦前貼身待衛蘇訣,才敢報知皇上,隻是作聲:這蘇家二子又鬧出不小的風波。皇帝欲待細問,總管大人卻已退去了。已隻得住口,卻才停歇片刻,見蘇怯押著蘇聶上金殿來。

皇帝便細細盤問:“蘇愛卿,這是何事故?”蘇誠在一旁驚愕,朝奏朝堂,豈能擅自闖之?立即瞪目意識蘇怯兄弟下去。蘇怯隻是不語,蘇聶也不答話。皇帝便又幾問曰:“蘇家兄弟今日入朝參拜,必有見教。隻是為何卻綁縛著?”

“皇上,此弟不忠,賣國求榮,私帶一批金印虎符想要逃離邊境,請皇上細細盤查,好生詢問,務必知其細要。”“皇上,犬民身上沒多大家當,付不起獄卒。若是見罪,一發定死罪罷了,省得受皮肉之苦,但得保全我那幾位兄弟。”蘇聶說。

“你既認罪伏誅,我也不敢替你辯護,如此請賜行天牢,靜候發落。”

蘇誠見蘇怯如此說,一口嚇住道:“休得胡鬧!官拜四品節度使,怎敢在聖上麵前肆意?你弟弟是何罪過?尚未稟明,豈可斷議生殺大權?”蘇怯稟蘇誠道:“爺爺,這小子不務正業,專行為盜。這次走鏢從商隊裏搜出大列各府金牌,帥府虎符。若不擒得他以視正法,難護我朝權威,天子盛德。”蘇誠聽後大驚失色,心中暗忖,“以此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