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靜。”
“你騙我。”
肖明傑推開她,站起來朝房間裏走,安雯趿拉著拖鞋追上去,扯著他的袖子不依不饒:“說說嘛,我八卦一下不行嗎?”
“我給你拔通國際長途,你找蕭子璃八卦去。”
聞言,安雯鬆了手,很掃興地朝他背後揮了一記拳頭。
拳風似乎讓肖明傑感應到了,他一個回身,安雯急忙收手,咧著嘴尷尬地笑著說:“我拍蟲子呢。”
肖明傑勾唇一笑:“鬼信。”
八月下旬,陳俊楠從國內回到了美國的家之後,人的精神馬上變得萎靡了不少,常常會出虛汗,有氣無力,有時拿著筷子手都抖個不停。
可一旦麵對婉兒,他馬上就使出所有的力支撐住身子,讓臉上露出最明朗的笑容,唯有身邊的陳美琳知道,此時的他脊背冒汗,抓住輪椅扶手的雙手在顫動。
這天,陳美琳推著他來到了後花園,半跪在他身前說:“哥,明天肖明傑就來了,你打算怎麼見他?”
“婉兒明天會去公司的。”
“如果她不去呢?”
“會的,我有辦法。”
陳美琳沉吟了片刻,拉起哥哥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裏,心痛地說:“哥,你有沒有發現,婉兒這段時間老往外跑,而且她臉上的笑少了。”
陳俊楠一怔:“可她在我麵前還是與以前一樣啊。”
“她跟你一樣,你們都在裝呢,昨天晚上,她在廚房裏給你泡牛奶,我發現她在流淚。”
陳俊楠心裏一揪,喃喃自語:“難道她發現了?”
“不清楚,但是,女人心細如發,我想這麼長時間下來,她應該發覺你的反常了,她查過你吃的藥,而且有一天,她盯著我的手提包足足有一分多鍾,我都被她看得心裏發毛,生怕她奪過去搜出你的止痛片,哥,幸好你事先吩咐了所有知情人,要不然,你是瞞不過去的。”
陳俊楠輕歎一口氣,垂下眼眸,掩去從眼睛窗戶裏閃現出的悲傷。
“哥,我好難過。”陳美琳的頭伏在了他的膝蓋上。
陳俊楠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平靜地說:“別難受,其實就算哥哥接受開刀治療,也隻有百分之五的治愈希望,我不想冒這個風險,如果我那個時候就開刀,或許現在就躺在病床上無法醒來,一輩子的植物人那是對婉兒的折磨,她不會放棄我的,你說哥能這麼自私嗎?我覺得自己以前愛她不夠,如今我真正懂得好好愛她了,我就要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
“哥,你是要把她交給肖明傑嗎?”陳美琳抬起頭,眼睫沾滿了淚珠。
“恩。”
“哥,你故意放棄治療,就為了成全他們,可他們早知道的話也不會同意的。”
“我明白,所以才讓醫生替我隱瞞。”
“哥,我的好哥哥。我……”淚潸然落下,陳美琳已無法再說下去。
“美琳,以後都別掉淚好不好?”陳俊楠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水,微笑,“哥哥想看到你們的笑容,就算我走了,我也希望你們開心幸福地生活著,這樣我才放心,同時,哥要拜托你,不管肖明傑能不能答應,我都希望你以後能幫哥多關心婉兒,明白嗎?”
陳美琳咬著唇,忍住悲傷,點了點頭。
別墅回廊一角,婉兒靠在柱子上,望著草坪上的那對兄妹,兩眼盈滿了淚,身子疲軟不堪地慢慢滑了下去。
“太太,你的丈夫吩咐我們不能說,但看你一次次地跑來纏我,那我隻能老實告訴你了,你的丈夫得了腦瘤,上一次車禍顱內出血,我們手術時已幫他取了一個小腫瘤,那是良性的,沒想到十年過去,他腦內又長出了一個,而且已經惡性擴散。”
“為什麼早期沒發現?”
“一年前發現了,但你丈夫不同意再手術。”
“為什麼?”
“手術風險大,說不定就會永遠沉睡,不再醒來。”
“俊楠!”婉兒流著淚,坐在地上,轉頭看著遠處輪椅上的丈夫。
痛在身體裏肆無忌憚地蔓延,婉兒的心痛得難以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真正懂得嗬護她,愛護她的時候,他卻要離開她了,他們的緣份這麼短,短到就像昨天剛剛相識,不久之後卻要麵對生死離別。
天啊,不要這麼殘忍!能不能別那麼殘忍?
他還那麼年青,他那麼愛我,愛他的孩子,還有家人。
他還有許多事未做,還有許多理想沒實現啊。
俊楠,我不想你這麼快地撇下我離開,因為我才剛剛體會到你濃濃的愛!
我容易滿足,隻要你愛著我就行了,侍候你一輩子,我也幸福。
求你!求你能不能讓我貪婪點,多陪我走一段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