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的孩子(2)(1 / 2)

第二天早上起來,七點多鍾查房,當班醫生例行地詢問一些問題,都是白春芳自己回答的,清風站在一邊,看著已經鎮定自若的白春芳。

八點多鍾,吳醫生來了,跟白春芳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你還年青,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懷,沒問題的。”吳醫生安慰她說。

“我明白,不用擔心,我好歹也是醫生嘛。”白春芳大大咧咧地說。不過清風看得出來,她是假裝出來的寬心。

“不過,我建議你回頭檢查一下,我懷疑是宮頸過短造成的。”吳醫生說。

“宮頸機能不全?”白春芳說出了一個醫學術語,清風聽不懂。

“很可能是,你回頭去婦幼醫院找李萍看看,她不是你同學嘛。”吳醫生鄭重地對她說。

白春芳點頭,謝過吳醫生,說回頭就去看看。然後她下了床,送吳醫生走。清風要去扶她,她擺擺手,固執地自己一個人下了床,把吳醫生送到門外。

回到病床上,她又恢複了安靜。

“你去買點早點吃吧,我沒事,一會兒我媽過來。”半晌,她對清風說。

“給你帶點什麼?”清風問。

“不用,我不想吃,要不,給我帶點豆漿回來吧。”她看看清風,寬心地笑笑,催促他快去。

清風出門來,往醫院外麵走。在大門口正好碰上嶽父和嶽母,嶽父問:“怎麼樣了?”

清風不知如何回答,木然開口:“春芳沒事兒。”

“那孩子呢?”嶽父急急地問。

清風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如何開口,搖了搖頭。

“那你快去買早點吧,我們進去了。”嶽父顯然已經明白了清風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轉身帶著老伴進了醫院。

看著兩位老人的背影,清風這才想起還沒有跟自己的父母說過這件事。想著電話那頭父母可能出現的傷心表情,清風猶豫了半天。過了這陣子再說吧,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照看好春芳。清風心中想著,最終沒有打電話。

買完早點回來,白春芳正在和嶽父、嶽母說話,中間還時不時的發發小脾氣,嫌他們囉嗦,說自己沒事兒了,不就是一個流產嘛,快點回去吧,不用擔心。清風看她氣色越來越好,精神也越來越好,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簡單地吃了點早飯,繼續輸液。上午九點多鍾,兩位老人走了,白春芳又安排清風回一趟家,給她帶幾件內衣回來,順便睡一會兒,讓他下午再來。清風看她狀態不錯,也就不再擔心,開車回家取了衣服,又回到醫院裏來。

午飯之前,白春芳的姐姐來了,同時帶了一保溫壺雞湯,十幾個包子。清風陪老婆吃了幾個包子,看老婆又喝了一些湯水,有些想睡覺了,旁邊又有大姨子陪著,便請個假,說回去洗洗澡。白春芳立刻催促他,強令他順便休息一下,說他連著兩天不睡覺,哪個人都受得了?!

清風回到家中,不敢休息,卻放水洗了個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洗澡,也許是好幾天沒有洗澡了,身上又黏又臭的味道讓他自己也心煩;或者他隻是想找一個機會,靜靜地一個人呆一會兒?或者他預感到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等待著他,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調整好你自己的狀態,準備迎接接下來的任務吧。

水龍頭裏的熱水流在頭上、臉上、身上,像一個女人溫柔的手輕撫著他的頭發、麵孔和身子。他突然之間就哭了起來,低低的抽泣著,任由淚水混進熱水,衝向地麵。

他並不是在為自己的不幸哭泣,他也不是為了那個夭折的孩子哭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想到白春芳那張強裝笑意的臉,他的心就開始收緊;想到她昨晚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小小身體,他的淚水就控製不住地湧了出來;想到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挽救不了,隻能像個傻子,像個旁觀者一樣無助地看著春芳苦苦支撐,他就更加忍不住地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