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大殿,男人單手支著下顎,修長白皙的手指按著鬢角輕輕按壓,墨發用金冠高高束起,金冠上隱隱可見蟠龍昂首。眼睛微眯,盯著滿桌的奏章,薄唇微微抿著,麵無表情的模樣,一綹散落出來的長發的垂在臉邊,添了幾分慵懶,俊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桌上厚厚的一疊公文,一張奏折展開在他眼前,他的手無意識地點在那上麵三個清晰的大字上:墨流郢(ying)。這三個字,在他的指尖摩挲許久,這是一本薦官奏章。
上個月進行的科舉前三甲已經產生,狀元和榜眼均是拜在丞相傅炳門下,丞相前幾日已經奏請皇上為他們分配了官職,隻剩下探花。這探花是個怪脾氣,不肯拜在任何大臣門下尋求庇護,也對自己這職位不著急,更不親自來向皇上請命,傳言他整天在京城裏到處瞎逛,和京城的流氓地痞打成一氣,一點都沒有探花該有的樣子。
可是能考上探花定然不是花架子,煌國注重人才,總不能叫他這三甲之一就這麼撂著,於是有大臣上書請求皇上為他分個一官半職,也省的他在京城裏這麼瞎鬧丟盡了文人的臉。本來也不是個什麼大事,赫連雲燁大筆一揮就準備先給他個有職無權的職位先做著,誰知道一看到下麵探花郎那名字,不知怎麼的就下不去手,愣是勾起他三個月思念的人。
那個人,三個月,派出去的暗衛陸續回報找不到她,有的時候是剛剛有一點她的消息,正要去找,卻被人阻攔了,這是有人在暗中保護她,隻是保護的太好,竟然讓他的暗衛無從下手。他想念她,想的發瘋,想要親自去找她,但,帝王有太多要去想去做的事情,隻能將她埋在心底,隻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那雙澄澈的眼眸,那個可愛的小模樣。
墨流郢?就差一個字?這是偶然?還是這位探花郎是她的親戚?若是她的親人,是不是能夠通過他找到那逃走的小家夥?赫連雲燁心中有些激動,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個探花了。探花,官職不能太大,狀元和榜眼的官職才剛剛官五品,算是曆練,但是隻有五品官及以上的官職才有資格上朝,若是給他低於五品那豈不是見不著了?皇上糾結良久最後大紅朱筆提上:封瀾滄閣大學士。
大學士這個職位,看起來位及五品,但是它又有職無權,所以雖然和狀元榜眼官職同等,卻不引起人反感。瀾滄閣是整個煌國的文案大庫,裏麵有前朝的傳記和史冊,有煌國自開國以來曆年的大理寺經辦的大案記載、曆任皇帝的傳記等等,可以說瀾滄閣是煌國曆史的保存庫。大學士就是瀾滄閣的管理者,手下帶領一眾史官、文吏整理所有的資料,都是腦力工作,說不上累,就是費心。
撂下了朱筆,赫連雲燁將頭微微後仰,靠在龍椅上,閉上眼睛,因為心情好,僵硬的麵部表情都柔和下來。
殿下的小宮女偷偷抬眼去看那坐在禦案後的俊美男子,霎時間紅了臉,揪著袍角糾結一陣,再次偷眼去看,蕩漾著一顆春心啊。
因為是秋日的晌午還不算冷,故而禦書房敞開著大門,玉階下行來一群人,在中間的是一女子,麵容嬌美,衣著華貴,腹部高高攏起,看起來已有七八月身孕。那女子被一眾宮人圍在中間,旁有多人扶持,小心翼翼的,一眾人中隻有那女子高高揚著頭,其他人都是微微垂首不敢窺視聖顏。
“你們都給我聽著,人生來就被分出三六九等,你們都莫要存些不該有的心思,也別給我想著飛上枝頭便鳳凰的本事,你們都是些窮苦人家出身,沒那個背景和家境,就算是一不小心飛進了後宮,那……怕也遲早是要掉下來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笑,隻嘴唇微微翕動,笑顏如花,即使知道坐在上首的那人不會看她一眼,卻還是維持著最美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