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都說父債子償，是因為她曾經對不起萬家，所以才要林蕤去償還這些罪過？
她簡直不敢想象，真正屬於林家的兒子娶了真正屬於萬家的女兒，她從沒考慮過這些。對她來說，這實在太可怕，這或許意味著自己一直在努力隱瞞著的真相公之於眾。萬家搶回了原本將永遠屬於她的兩個女兒，如今，又想要搶走她最為重視的兒子。
這簡直就如同是一場完美的報複。
事情講到了這裏，作為安靜的聆聽者，林蕤已經全部都明白了。
他沉默了好久，一直在曾茹茹被這沉默折磨的就快要忍受不了的時候，他才轉頭看向她，表情淡漠地問了一句：“媽，你為什麼要對萬家做那種事？他們並沒有對你不仁過，更沒有不義，你卻對他們不仁不義？”
曾茹茹看到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蔑視，害怕會就此失去他，慌忙解釋道：“誰都會有做錯事的時候啊，當時媽媽還太小，很多事情都以為會能重新來過，而且媽媽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那麼無法挽回的局麵，我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去做的！”
我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去做的！
這句話讓林蕤的腦子裏嗡的一聲巨響，他的母親，至今仍舊沒有真正的反省過，她真的就像是個生活在城堡裏的任性公主，心覺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她的步調來走，就連時間都能夠因她而倒流。
然而林蕤問出口的，也隻有一句：“除了我，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林國豪的表情流露倦色，他阻止了試圖還欲為自己辯解的曾茹茹，沉聲回答林蕤的問題：“孩子們中，大概隻有你知道。萬家從來都不想把這些事告訴他們的女兒，萬家夫妻太善良了，他們不願意傷喬聿和小白的心，假設那兩個孩子得知實情，恐怕也不肯再開口叫養母一聲媽了。”
那樣會令長達十二年的親情變得一錢不值，所有的一切才真的是無法挽回。
“你們還真是自私。”林蕤嘲諷地嗤笑一聲，隨後又長長地歎氣，“我真該感謝蕭絮，假設不是她跑來哭鬧，你們也一定不會從她那裏得知我和萬尋尋之間的事。而我，也更加不可能有幸知道你們曾經犯下的這些過錯。”
“蕤蕤……”曾茹茹焦急地去握他的手，“你討厭媽媽了嗎？”
林蕤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然後慢慢拂開她的手，一言不發地站起了身。
看著他就要走出去，曾茹茹不安地追問著：“你還是要和她在一起嗎？知道了這些，你真的不能再喜歡她了！她可是萬家的人，萬家一定在心裏恨著我們，同樣也恨你，你們不會幸福的！”
林蕤隻覺得可笑，如果再早一些時間知道這些的話該多好，他會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不是被父輩的謊言欺騙了這麼多年。
他轉過頭頭，望著曾茹茹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答應過她，不管再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會離開她。不過這些我不準備告訴她，並不是想和你們一樣瞞著，而是我不想讓她被一絲汙穢的東西影響到，她不該知道世間的醜惡，更不該對你們產生憎恨。”
“蕤蕤……！”
“我會保護她，如果你敢對她怎樣的話，我保證，我也不會放過你，即便你是我母親。”說完這最後一句，林蕤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無論身後的曾茹茹再怎樣大聲呼喊他，他都充耳不聞。他並沒有傷心，也沒有感到難過，他隻是更加堅定了一件事，這不是宿命的安排，也不是命運的捉弄，而是他自己的心選擇了她，和任何人都無關，這是他和她的事。
哪怕是再過去無數個十年，當他和她都滿頭白霜，皮膚如果幹枯的枝條，他也還是會選擇她。
而她，隻需要記住美好的記憶就好了。
深遠的黑暗和過去，全部都讓他一個人承擔。
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