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那樣的事情,還跟她說新年快樂?
許西嘉仿若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道:“你沒事兒吧?”
“能有什麼事情。”顧承禮迎上她的目光,笑笑道,“家裏沒人受傷,不過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沒什麼。我從小就習慣了。我的家庭就這個樣子。我這段時間,在美國,找梁逸。梁逸你知道吧?”
“嗯?”梁逸是他好哥們,許西嘉認識。
“前段時間出了車禍……”顧承禮遺憾地道,“人已經不在了。”
大過年的。
許西嘉眨了眨眼睛,道:“你說,那個子鈿爆料那事兒就是梁逸這事兒。”
“子鈿是他老婆。”
“啊!”許西嘉看著他,想他應該不是那種指染朋友妻的人。臉上便有點不好意思,冤枉錯人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道,“你也新年快樂!”
認識了這麼多年,一句新年快樂,都說得這麼別扭。
許西嘉沒來由地感覺得絕望,心裏頭空洞洞的。
下著雪,顧承禮的車開的並不快,空調打得高。
許西嘉有些昏昏欲睡,含含糊糊地道:“我爸爸的服裝廠真的沒救了嗎?”
顧承禮沒聽清楚,偏頭看向她,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許西嘉腦袋抵著車窗玻璃,心不在焉地漫應著。
顧承禮反應了一會兒,才猜測出她說了什麼,歎氣道:“許叔經營理念有些跟不上,款式也跟不上潮流。之前我們談過,他是不舍得你媽留下的這點東西也沒了,才撐著。”
“人都不在了,還留這些幹什麼。”許西嘉嘟囔了一句,“刻舟求劍,結果損了舟,又丟了件。這種愛情,應該叫辜負。”
顧承禮挑眉道:“今天怎麼了?這麼感慨。”
許西嘉今天看單阿姨抹眼淚,覺得她也挺可憐的。她的半生都交付了的人,卻從來沒說過一句,我愛你。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傻。
為了那三個字,苦苦堅守,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呢?
“沒什麼。”許西嘉繼續剛才的話題,“是真的沒救了嗎?”
顧承禮道:“主要是許叔對你和東風繼承家業還心存希冀。”
人的執念是很可怕的東西。
顧承禮帶她來的是郊區,有人在放鞭炮,放煙花。
看著鞭炮在雪地裏爆開花,煙花如火龍一般衝上雲霄,周遭是此起彼伏的聲響,許西嘉才覺得有過年的氣氛。
顧承禮吹吹手裏燃著的蜜香,招手示意她上前來。許西嘉打小就怕鞭炮,早已遮住耳朵,躲得遠遠地看著他,準備一發現危險就跑。
“膽小鬼。”顧承禮也沒勉強她,點了炮,兔子似的朝她跑來。
許西嘉隻覺得可笑,卻被顧承禮一把抱起她。
他歡快得不得了,而許西嘉就倒黴了,鞋子掉了一隻。
“我的鞋,放我下來。”掙紮著,她滾了下來,屁股蹲在雪地裏,氣得她抓了一把雪朝他扔去。
這人,真是的!
顧承禮卻哈哈哈笑個不住。
旁邊的小年輕用酥油燈圍成了一個心字,他女朋友拿著一把煙花在放,時不時地問道:“好了沒啊。”
顧承禮拉許西嘉起來,指指人家道:“沒人家準備的充分。”
許西嘉笑笑道:“有情,隨時都可以出發。”
“有道理。”顧承禮拽著她,圍了上去,衝小年輕點點頭道,“等下借用下唄。”
小夥子還沒吭聲,他女朋友就說:“好呀,好呀。”
小年輕瞪了她一眼:“瞎起什麼哄,沒良心。”
顧承禮蹲下來幫人幹活,隨便套套近乎。許西嘉仔細打量著女孩子,長得並不出眾,身材有些臃腫,仿若是懷孕的樣子,鼻梁上的雀斑肉眼可見。男孩子外形倒是挺俊朗的,氣質偏陰鬱,看上去就是挺有故事的人。
酥油燈擺好後,男孩子凶巴巴地去扶她。
女孩子笑嘻嘻地道:“好了嗎?阿軻,你真好。”
“傻不傻。”男孩子揉了揉女孩子的腦袋,跪下來向她求婚道,“真真,我沒有戒指,沒有錢,我愛你。嫁給我吧,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好!”
天空很應景地炸開了一束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