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嘉,這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我知道你帶來的那幾個人心思浮動。”顧承禮電話響個不停,摁掉,繼續道,“本來近期我打算找他們談一談的,眼下怕是不成了。等我從美國回來,再談。明白了沒?”
她仿佛在考慮著他的提議,待他的電話再次響個不停,她抬眸道:“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顧承禮輕撫著她的紅唇,在她反攻之前鬆開手,俯身親了親她的唇,啞聲道:“等我回來。”
“顧承禮,你……”
你是去見尤欣吧?
許西嘉神識一閃,壓下心中野蠻生長的念頭,抬眸衝他笑笑,“一路順風。”
淩晨三點多,許西嘉被噩夢驚醒,顧承禮端著一杯毒酒,哄騙她喝下去,然後她躺在血泊了,耳際縈繞著的是——
“媽媽……”
“媽媽……”
……
是小寶寶稚嫩的呼喊聲。
夢裏撕心裂肺之感像是一把尖刀紮在她的心窩上,一直延續著。痛得她蜷縮著身軀,似被人棄在堤岸上的魚,大口大口呼吸著。
真不知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忽地手機響了,她猛地坐了起來。
開燈半晌,手機沒有停歇的跡象,她才摁了通話鍵。
“喂,哪位?”
“許西嘉嗎?我是黎瑞恩。”黎瑞恩是二姨的小兒子。
“哦。您有……有什麼事嗎?”這個時候打電話……許西嘉的心沒來由地一沉。
“很遺憾地告訴你……”二姨得了宮頸癌,時日不多,想要見許西嘉一麵。黎瑞恩懇求道,“……媽媽她一直很愧疚……如今在梅奧診所,地址是……希望你能來……”
二姨當年為出國籌款,曾把她媽媽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私自截留,偷偷給賣了。事情是大舅賣房子的時候爆出來的,他家就和舅舅姨媽斷絕了關係。
彌留之際的二姨錯把她當成她媽媽,拉著她的手道:“雲溪啊,你來啦……二姐,二姐有愧啊……”
帶著愧疚,二姨的心跳停止了跳動,隻有瑞恩去喊大夫了,其他表兄們去因為錢財起了爭執,推搡著,許西嘉就被推出了病房。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培養了一群……寄生蟲。
多可笑。
看著表兄弟們吵個不休,她決定去透口氣。
乍然聽到有人叫“阿禮”,聲音熟悉得讓許西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好奇心驅使著她循聲望去……
是顧承禮。
與他相偕而行的女人,雖然帶著口罩,武裝得很到位,可許西嘉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尤欣!
看著人朝這邊走來,許西嘉下意識地隱藏起了自己的身體,原本疲憊不堪的小臉如今更是慘白如雪。
果真……他所謂的去底特律隻是個借口而已,實際上是為了尤欣而來。
她看得很清楚,他笑得很溫柔,溫柔地攬著尤欣的腰身,走了過去。
兩人身後還跟著保姆樣的人,那人懷裏抱著的應該是個嬰兒。
嬰兒……
許西嘉胸口痛得無法呼吸。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許西嘉很想上前問一問,問問他們兩個,既然那麼相愛,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扯進來?
她被一股憤怒攫住了心神,踉蹌著小跑幾步就跟了上去。憑借著一腔孤勇,她終究喊出了他的名字,卻在他轉身之際,許西嘉慌不擇路地跑開了。
精疲力竭了,她才停下來,抱著膝蓋蹲在步梯上痛哭流涕。
腦海裏一幕幕的都是顧承禮同她在床上翻滾的畫麵,此刻並沒有一時一毫的溫存,惡心從胃部泛出。
一路輾轉,她根本沒有進食,這會兒也隻能是不停地幹嘔,眼淚早已爬滿臉頰。太陽穴脹痛得厲害,和胸口的鑽心的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冷汗直流,不停地打著哆嗦。
她的心遍布著荊棘,稍有思緒就一輪又一輪地在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上肆虐著。
狂烈而尖銳的痛楚,一遍又一遍地淩遲著她的神經。
心跳是痛,呼吸也是痛,連靈魂都是痛的……
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她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起身,卻是眼前一黑。
沒有人知道,她跌下樓梯的那一瞬間,心髒一度停止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