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驛站,自然又是一陣顛沛,不過這裏已經極其接近隆州州府,路麵平滑,視野開闊,人煙三四家一組坐落有致,比起山林好上不少,眾人自然心裏滿意。
魏神見所有人都在低頭加快腳步趕路,並無多言,心中不由念頭四起:“我讓王二拉攏人手,現已成功,九成的人都已經默認我做頭,人心已順,現在隻要找個時機建立威信,那麼這股小力量就歸我了。不過柴一郎一直沒動靜,難道放棄了?不過不可能,因為他可以忍受孤獨、忍受嘲弄和壓迫,這種人內心強大無比,怎麼可能因為形勢不利就放棄,不是另有圖謀,就是暫且忍讓,總之不會是屈從。”
蔚藍的天空攜夾著綿綿白雲,雖是夏季,但太陽難得沒有酷烈焦灼,隻有零零碎碎的光芒透過雲彩灑向大地,風起低空,讓精疲力竭的行人毛孔舒張,身心舒暢。
不過魏神卻感受不到這些,他的身心一直在謀局與瞻遠,深怕錯一步、算漏一個細節。
“除了柴一郎,我們內部還有不少隱患。一:我是假借州礦徭役有去無回這個名頭,承諾可以把他們活著帶回去,這才奠定基礎,但如若他們將來發現這件事是我在忽悠他們,那就不好了。二:我從未去過州礦,也沒聽人說過,所以那裏情況不熟,會有很多未知打亂計劃,可謂當務之急。三:我還要想辦法在州礦裏自保,畢竟我說到底是個人族,是下族,就算聽說人族有強者,但現在的大勢在仙,誰會為我出頭?鈞上人?”
魏神想到這兒不由自嘲一笑,世道艱難,那些強者也許在普通人眼裏無所不能,但真正到普通人成為強者,眼界開闊了之後,才會知道強者背後也與常人無異,充滿苦澀與艱辛。魏神雖然不是強者,但他卻可以從強者的角度想到這一點。
見到魏神忽然笑了,一旁的王二不由好奇問道:“魏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了?和小弟我講一講吧。”
“恩?”魏神偏頭看向王二,後者那張土灰色的連沾滿了黑黑的煙塵,嘴唇油膩無比,一圈小刺樣的胡子稀稀拉拉布滿下顎,隻有眼睛閃爍著黑光,讓旁人可以讀懂他的心聲。
本來魏神還打算再思考一下修煉的時間分配,畢竟鈞上人化身說過,在魂體空間修煉產生的疲勞、饑餓、傷口都會在真身上反映,這下驟然被打斷了。
看著王二閃爍著期待的眼睛,魏神隻好停止了思慮,畢竟王二目前是他的頂梁柱,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在疏遠他。
魏神稍一思索,便笑著對王二說道:“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以前在學塾中看到的一則外族短語。”
“外族短語?是仙······”王二好奇地自言自語,忽然想到仙族不可亂議,趕緊住口,同時悄悄掃視了四周,確定無人聽見後才鬆了口氣,壓著聲帶問道:“是上族嗎?”
隊伍前方的洛曄左耳抽了一抽,餘光瞟了一下後麵,看見魏神後便收了目光。
看著王二對仙族畏首畏尾的姿態,魏神沒有任何想法和感覺,因為這是生存之道,不能指責說給人族丟臉。
“不是仙族,而是另一個種族。”魏神也壓著聲音小聲道。
“那是妖族?除了人族我隻知道這兩個族了。”王二搜腸刮肚,又報出一族。
“也不對。”魏神笑容愈發燦爛,在王二看來這是開玩笑似地笑,但魏神的笑還有更深的含義:那就是他忽然反應過來,王二在內的大多數人沒讀過書,也沒取過表字,甚至連人族文字都不認識多少。而自己雖學問鑽研不深,但自己混世多年,經驗豐富,正所謂人情練達即文章,如此一來,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將會由於知識一項迅速拔升。
“這樣第一條憂慮就可以利用這一點解決,不過還要試探其他人,不要自作聰明。”魏神在欣喜同時也在警醒。
“魏大哥,你直接講完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咱這情況您是了解的,就會寫自己名字和村的名字啊。”王二苦笑,心裏被魏神弄得癢癢的,隻想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