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後,顧一發現尚官兒站在窗邊看著外麵淋淋瀝瀝的雨水,她沒穿多少衣服,顧一航撿了件針織衫幫她套上。
她沒有絲毫詫異,連頭都沒轉,說道:“他走了嗎?”
“走了。”
尚官兒的臉上又恢複了笑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笑容是多麼的牽強,此刻的她就仿如帶著一張笑容麵具。“真的會走嗎?就算他走了,一切也不再能回到最初了。”
“尚官兒,我打聽到了,是和蘇均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安琪派人動的手腳,她或許早就想著怎麼能好好的教訓你了。”
原來他們一直都看錯了,那個在蘇均麵前畏手畏腳的女人居然是安董的女兒,順便在蘇均的 公司做模特。
“不,是我妹妹。”她呆呆地望著窗外,下雨的緣故,人特別的少。“她或許是知道了我在蘇均身邊所受的罪,她想讓我解脫,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是個那麼善解人意的孩子。”
他沉默了片刻,將手搭在尚官兒的肩上,勾了勾嘴角,想要努力扯出一個笑,輕聲說:“一切都會好的。”
這句久違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突然讓她覺得心底泛起一陣酸楚,以前爸爸也總是在她感覺彷徨迷茫的時候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
她微微揚著下巴,盯著顧一問:“一切真的會好嗎?”
他點點頭,“會的。”
“謝謝你。”她客氣的道謝,語氣裏卻著一股疏遠,“謝謝你總是在幫助我。”
“如果你真的想要謝謝我,就快點振作起來。”
她沉默了,良久才再度開口問:“他說什麼了嗎?”
“他——要出國結婚了。”
她的嘴角掛上平靜的微笑:“我們終於是從此互不相欠了,我也終於得到想要的自由了。”
“可是,你不開心,為什麼?”他看破了她眼裏的淒涼,卻不知那淒涼是為何?
“是因為我妹妹吧!”她垂下頭來。
“你真的能放下一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尚官兒沒有直接回答他,她緩緩地走到床邊,抬起頭看他,目光如水般平靜。“我想等時間久了,我會慢慢忘記的。”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我媽來看過我好幾次,每次來的時候都在說同一個事情,希望我繼續完成自己想做的事。雖然一時間我沒辦法完全的原諒她,但是我答應她出國繼續學設計。”
他衝她笑了笑:“去了還會回來嗎?”
去了還會回來嗎?這句話她在心裏也問了自己很多遍,但一直沒有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回來,她不知道等到爸爸出於對時候要怎麼麵對,或者說她害怕爸爸沒辦法麵對自己。
“不知道。”
……
尚官兒和蘇均的恩恩怨怨也在她妹妹的離開後,得到了暫時的終結。
出國的前一天,她去看了監獄的父親,男人哭著求她的原諒,但她並沒打算將妹妹的死告訴他,或許是她害怕父親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尚母送走非兒的時候,她問了對方一句話,就問她有沒有真正的愛過她的爸爸。尚母什麼也沒說,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是愛過的,她的眼裏有不舍,但她始終沒有勇氣說出來,或者是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再麵對她的爸爸,所以選擇了沉默。
夜裏的電視上熱播著關於兩家聯姻訂婚的喜訊,電視上的那張臉在人前充滿了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體貼,在尚官兒心裏卻像是一根永遠拔不掉的刺,已經深入骨髓了。他的新娘很美,比她要美上很多,穿著高貴的禮服,特別上鏡,笑容也要比她好看,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那一對天造地設的新人,他臉上卻散發著無奈,新娘像是從童話裏走出來的公主,緊緊的挽著他的手,在他耳邊呢喃著什麼,然後他就笑了,是尚官兒跟了他四年也沒見過的笑容。
她沒有讓任何人送別,包括顧一,因為她不喜歡離別的感覺,那是悲傷的,心裏空空的。
顧一接到郵件的時候,尚官兒已經上了飛機,他看著那一顆顆漂亮的字跡,心裏隱隱發痛。
她沒想到尚官兒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離開,要徹底從他的生命中抽離了嗎?
顧一:
我走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沒有和你麵對麵的道別是因為我怕我舍不得。這幾天,我總是在想我們初識時的情景,還有你說的話,你說微笑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你放心,我會像你說的那樣,一直笑著走下去。你為我做的一切,也許我都無能回報,若在下一個轉角,我們再遇,我再回報。如果有一天小雨回來了,記得告訴我,我要當麵求她的原諒。還有,我爸出獄後,希望你能幫我保密關於妹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