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同心共題詩(1 / 3)

思清的清翠園分布在一片坡穀地帶。遠看一片翠色,清風拂過,修竹瀟瀟。他的小作坊建在半坡上,竹木結構,頂棚用茅草披蓋,地基由灰色麻石鋪就,高出地麵一尺左右,跟剛才我在郭先生茶園看到的莊園作坊差不多,不同的是,思清的庭院柵欄采用密植木槿的方式圍成,上麵開滿淡藍色的小木槿花,比郭先生的木樁柵欄更美,更有田園情調。思清給他的這個莊園作坊取名“思清廬”。

打開柵欄籬門,沿著石子小徑,穿過清幽的庭院,抬頭可見木屋的門楣上,鑲嵌有一塊竹子做的牌匾,上麵題寫“思清廬”三個字。思清說這前麵是作坊的休息室,目前暫作宿舍。他先引我們繞過木屋休息室到後庭,那裏有搭建一架竹樓草棚,說這是他的竹器加工作坊。一樓堆放了不少成品半成品的竹器,有小竹凳,大竹椅,還有竹沙發和竹躺椅。進到裏麵,才發現一位麵容清瘦的老師傅,掛著灰布長圍裙,坐在小竹椅上埋頭削竹篾,身上腳下盡是竹皮竹屑,有人進來他也不抬頭。思清介紹說他是張師傅,是個能工巧匠,也是部落成員,這兩天他有空,就到他這兒練手藝,教他做竹器。樓上的工作室比樓下要整潔幹淨,外間一個竹架子上,掛著幾支已經製作好了的長短不一的笛子,做工非常精致,跟我在潯陽江第一次看見他的笛子好像有些不同。裏間桌案上,放著一支還未完工的竹笛,幾把製作笛子用的小刀小矬。

出了作坊,返回“思清廬”,踏上幾級麻石台階,思清推開門,拿出鞋套給我們穿上,請我和禮仁進屋。司機王霞這時已經趕到,她沒有進“思清廬”,而是饒有興致地觀賞院子裏的花木,偶爾端起索尼相機拍照。

進門就是小客廳,滕竹做的雙人沙發樣式古樸,背麵的牆壁上,橫掛一幅中遠景的水彩山竹畫,好似我剛才看見的坡穀那一片瀟瀟翠竹,隻是畫中多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澗穀小溪。

這畫是你畫的嗎?

嗯,畫的怎麼樣?

意境很好,隻是……

什麼意境?禮仁打斷我的話,道,我看不出有什麼意境。

禮仁這話不太友好,思清隻是笑笑沒有回應。我接著被禮仁打斷的話,道,隻是,畫中少了題詩,有點美中不足。

你說得對,思清道,這幅畫,應該配一首詠竹的詩,才完美。

思清,你喜歡竹,種竹,畫竹,製作的竹笛通靈人性,你怎麼沒想到在畫中題一首詠竹詩呢?

我是想寫,思清道,但寫不好,就放棄了。

柳主事,禮仁道,你不是寫了那個什麼“熟鴣天”嗎,你現在當場再寫一首,寫竹子的“熟鴣天”,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文才。

不是熟鴣天,禮仁將鷓鴣念成熟鴣,我糾正道,是鷓鴣天。

思清補充道,鷓鴣天是一種詞牌名。

我知道知道,禮仁眯著眼看著思清,似笑非笑道,我在北大讀MBA,有一位市長,很有文才,他寫詩作畫,人家煤老板出高價都求不到,人家那才叫詞牌,才叫藝術,你寫的那個,就是熟鴣天,我看就是個野鳥,煮熟的野鳥,是吧,啊哈?

思清沒理會禮仁的冷嘲熱諷,他望著我,笑道,田慧,要不,這首詩,幹脆你來寫?怎麼樣?

我來寫?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倒是很有意思——思清作畫,由我來題詩,點出畫意和作者的心思,二人同心完成一幅佳作,這是不是,是不是有點琴瑟和鳴的意蘊呢?

思清大概看出了我的心理活動,道,其實,這幅山竹水彩畫,我是有意留著等你來題詩的。

柳主事,禮仁依然是譏諷的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閑著無聊盡管吟詩作畫,田總管著一家上市公司,可沒有閑工夫替你做什麼詩……

話沒說完手機響了,禮仁走到一邊接聽電話。

我避開思清的注視,眼睛看著畫,凝神靜思,斟詞酌句起來。

禮仁接聽完電話,走到我身邊道,楚市長的電話,他剛開完市政府常務會議,現在正從青岡市趕來見我們,說是要在明秀山鎮為我們設宴接風……

別打擾我,我正在構思呢——

思清將畫從牆壁上取下,卸下畫框,鋪在茶幾上,拿出硯台和毛筆,道,好,想好了你說出來,我來抄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