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真是好生算計,居然將那上門認親的小女子扔給我打發。”蕭伯侯家的二夫人高氏身著一襲耦合色掐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正在鳳紋銅鏡前精心描畫著一雙柳葉彎眉。
旁邊伺候的羅媽媽眉頭緊皺,也不滿道:“太太說的是,誰知道那落水的小女子是哪門子的親戚,是死是活都不得知呢,大夫人賬本平時攥得緊,這燙手山芋倒是扔的快。”
高氏嘖了一聲,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也甚是不得意,索性扔下炭筆,袖子一甩,“走吧,去會會那鄉下來的丫頭。”
高氏花團錦簇的出門,七八個丫鬟婆子浩浩蕩蕩跟了一路,頗有氣勢。
一行人走進蘭竹苑的時候,正趕上那位上門認親的姑娘悠悠轉醒,半靠在棗紅色的雕花繡床前,氣若遊絲,好不可憐。
崔媽媽如今是蕭伯侯府的一等奴婢,跟在二夫人高氏身邊二十幾年,這京城有名的美人不說全都見過,也總有十之八九,可今日見了這躺在床上隻剩半口氣的小娘子,才明白世間竟有此鍾靈毓秀的人兒。
那小姑娘一雙杏眼裏似有一汪清泉,可能是受驚過度,此時蒙上了一層波光瀲灩的水霧,那水意仿佛是要透過那纖長的睫毛滴落下來,任是鐵石心腸也能看酥了半分。她半濕的長發淩亂,披散在胸前,若是個尋常美人也是該狼狽萬分的,在她身上卻隻能惹人憐惜,恨不得捧了她在手心好生撫慰。
不光是幾個丫鬟婆子看呆了,就是高氏也心下一顫,忙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姓甚名誰,為何來我蕭伯侯府認親?”
那小姑娘檀口微張,呼吸急促,四下看了看,似乎還沒回過神兒來,不知今夕是何地,蹙眉道:“我這是……”
果然美人皺眉也若西子捧心,高氏湊近了打量,更覺此女絕妙,她肌膚秀白瑩潤,此時靠在床捱竟將那床頭擺放的雪白骨瓷都襯得黯淡無光,仔細看了才發現她眼尾還綴著一顆朱紅的小痣,更添一分嫵媚。隻是她年歲尚小,臉上還帶著微微的嬰兒肥,眉眼還未完全長開,才將這豔色壓下去幾分,若是再等上個三兩年,不知能讓多少公子才俊癡癡丟了心。
高氏上下打量了一圈,這才笑著開口道:“姑娘怕是一時落水受驚,還糊塗著呢,昨日你身邊這小丫頭失魂落魄地背著你跑到我蕭伯侯府,拿著我府中老太君的玉佩來認親呢!”
“蕭伯侯府?”白初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位一身珠翠妝容精致的古代女人還有點癡愣,她白家乃世代中醫世家,她也是白家第九代傳人,昨日因為采摘一顆碧血草不慎從山崖落下,怎麼一睜眼就成了落水的小娘子了?
還不等理清雜亂的思緒,突然腦海中一股記憶橫衝直撞的塞了進來,白初頓覺頭如針刺般生疼,這股刺痛來的尖銳又鋒利,讓她差點尖叫出口,驀然腦中一片空白,竟是又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模糊聽到了一群丫鬟婆子手忙腳亂的驚呼聲。
白初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