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江南好,清波碧水、煙雨嫋嫋,初夏時節的絲絲雨霧將整個江城化作一幅水墨煙雨圖,就連街上的行人,遠遠望去也像行走在雲中一般,似幻似仙。
江城,在邵氏王朝版圖的西南邊,因連湖靠海,又有江明山環繞,物產豐盈,又和南方的慕容國僅一海之隔,貿易往來頻繁,商業和農業都相當發達,老百姓生活祥和富裕,乞丐和偷盜在這裏幾乎聞不可見。可以說,江城就是邵王朝的藏金庫。富饒秀麗的江城也因此被周邊的少數民族部落所覬覦,這樣一個無論地勢還是物產都相當豐厚的地方如果得到自然是對自己的領地有很大的幫助。但是他們想歸想,誰都不敢先動一下這座城。不僅是因為顧忌邵王朝的龐大氣勢,更重要的是這座小城誕生了一個誰都捍衛不動的神話——定遠大將軍。
可以披荊斬棘,以一敵十,百步穿楊箭不虛發的人,莫過於這位定遠將軍。若說起他的豐功偉績,整個江城的百姓都引以為傲,曆曆數來可以不停的說上三天三夜。什麼隻以三萬奇兵就攻破北方蒙族拉克申大將的四十萬大軍;或者是被疆東遼王用計在被圍困到疆東大峽穀裏五天四夜不眠不休中竟帶著人馬突出重圍並不損失一兵一將。總而言之,定遠大將軍在江城的老百姓心中已經成為永久不破的信念。然而此刻的定遠將軍正率領百萬大軍在西部抵抗維族的進攻,百姓們自然也相信他定能凱旋而歸。
順著江城北邊向上看去,似真似幻的江明山在雲層霧氣中慢慢顯現,高聳如雲,巍峨秀美、千岩競秀,萬壑爭流,仿佛順勢而上就可到達天上宮闕。就是這樣一座靜秀的山巒,如仙如夢,舒展懷抱,似神一般的守護著江城的一方子民。百姓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山上的明山寺進香禱告,一來感謝上蒼二來也為家人自己祈福。
而今天,煙雨蒙蒙中江明山如畫般的嵌入霧靄中,早上下了一陣子的細雨,到了午後便停了。山上的草坡因為淋了半天的雨越發顯得嫩綠,水珠順著細草的葉麵慢慢滑下,落入泥地裏滋潤土壤。忽然,從遠處的低坡上露出半個小腦袋,光溜溜的小禿頭上印著九個香印,一看便知是山上寺廟的小和尚。隻見這小和尚大約五六歲,胖乎乎的,肉肉的小手輕輕的撥開草叢,彎著腰,半蹲著,小小的舊青布衣被草上的雨水打濕了邊緣,鞋子上因為在草叢裏呆的久了已經沾了半圈的泥土,旁邊亂扔著一頂小鬥笠和一把小鐮刀。不遠處還蹲著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和尚,他看起來有些瘦弱,背後背著一個竹筐,裏麵已經放滿了不知名的草藥,現在正一手抓著一把綠色枝條,另一隻手拿著鐮刀細細的從根莖處慢慢的割著,割完後又輕輕甩了幾甩,將葉子上的雨水甩落後慢慢地放進背後的框子裏。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後才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扭了扭頭對著草叢裏的小胖和尚輕喊到:“喂,覺念!你又亂跑!每次都不好好的做功課,就想著玩。當心若不能采滿一筐草藥,回去師傅又念你!”
小覺念似乎發現了什麼,忙得回過頭示意師兄不要說話,並急急的招手要師兄過來似乎看些什麼。大一點的那個小和尚見狀,連忙趕過去,一起蹲在草叢中。覺念看到師兄過來了這才輕輕的說道:“覺明師兄你看,我剛才在采藥的時候發現了它,好像受傷了呢!”順著胖乎乎的小手指下去的地方,覺明這才看到它的模樣。原來是一隻幼小的白兔,通身似雪一樣的白,細細的絨毛被風一吹輕輕的抖著,摸上去竟似在軟緞裏摩挲。隻是右腳被捕獸夾鉗著了,密密的往外滲著血珠。紅色的鮮血在白緞似的絨毛相應下竟覺得觸目驚心。似乎已經趴在這裏很長時間了,又被雨淋了一陣子,這時竟瑟瑟發抖起來。小覺念焦急的問師兄:“我們得把它救下來,你看,腿上還是不住的流血呢!”覺明思考了一下,從旁邊扯了一支軟木條,輕輕的扣住捕獸夾的中間,兩邊一用力,“哢”的一聲,捕獸夾就被撬開了,這時覺明取過背後竹筐裏的草藥,找了一隻止血草,含在嘴裏嚼了一會,才吐到手心,慢慢的敷到白兔的傷口處,又扯破衣角,撕下來一小縷布條,仔仔細細的把兔子傷腿包紮好,這才鬆了口氣。小覺念看到白兔被包紮完才慢慢的把它抱到懷中,對它說:“現在你沒問題了,不如跟我回寺裏去,把傷養好了再送你回家,好嗎?”白兔像是聽懂了覺念的話一般,柔順的往覺念懷裏拱。小覺念仰過頭樂嗬嗬的對師兄說:“你看,它真乖,我們就把它帶回去吧。”覺明點點頭,“師傅應該會同意,那它就交給你照料了,可要仔細著些啊!”說罷,兩人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去,覺明背著竹筐,覺念抱著兔子,倆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通往寺廟的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