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軒眼前一亮,但緊跟著心裏又是一緊,她醒來便好了,亦或是……神智迷失?
僥幸總歸是不得行的,慕清瑩醒來之後顯然出現他後一種猜測的情況。
雖然十分不願,但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就像那天夜雨泣芭蕉的晚上,毫無一點意識,唯一的認知就是對夏止軒出手,且是毫不留情的出手。
無法,夏止軒隻能盡量避著,最後實在不行了才點了她的穴讓她睡下。
枯坐一夜,驀然天光破,雲影現,遠山一黛綿延,扯出一線殘痕。
夏止軒的眼底已經有了些血絲,到底心裏擔憂思慮過重。
慕清瑩再醒,神智已然清明了不少,但臉色卻白得可怕。
她隻覺得又做了那個朦朧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夢,就像身陷深水而無力自救的人,隻能任人擺布。
“我…咳咳…”她一開口就忍不住咳嗽,嗓子幹啞得利害,直到夏止軒喂了水給她才好些,“我是不是又跟你動手了?就像之前那樣。”
在夏止軒點頭之後,她笑了笑:“以後若我再這樣,你便點我的穴,那樣不費事。”
可是夏止軒的臉色卻不見一點好轉:“你……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經受得起第二次。”
一直以來他所擔心不是她是否發作,而是她的身體是否還受得住,幾番夢魘折磨下,才不過一夜而已,她竟有形銷骨瘦之感,孕體本弱,何能再多受幾次?隻怕到時便是殘燭之時。
那蠱蟲當真利害,慕清瑩現在隻覺得全身乏力頭腦發暈,就好像纏綿病榻多年的病人回光返照一樣有了些精神,但到底已是強弩之末。
但是她不敢說,也知不能說。
之後的日子裏夏止軒盡心竭力的找顧著她,終究讓她好了些,雖然臉色還是有些白,但到底能下地自行走路,不用成日躺在床上了。
本來計劃好的時間暫時被打亂,因慕清瑩這滿樓風雨般來勢洶洶的蠱蟲,日程不得不提前。
他說:“若再等下去,恐怕……我耽擱不起。”
夏止軒打算親自去千珠峰和暗衛會和,但是慕清瑩卻不答應他獨行:“我也想去,畢竟我若是在的話,及時找到了也好治療。”
其實她就是想去多陪陪他,萬一那雲蓮草沒找到,她也就沒幾天好活了,還不如用剩下的日子陪著他。
“雲蓮草難得,已經幾日過去了暗衛那邊還沒有消息,說明確實不易。”他語重心長,“更何況千珠峰是什麼地方,懸崖峭壁萬仞山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去那裏怎麼吃得消,還是留在城內好好養著吧,我一定會帶著雲蓮草趕回來的。”
慕清瑩則心想,就是因為雲蓮草難得,她才要跟去,越難得越是要去,若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她反倒不想去了。
“我現在已經大好了,爬個山還是可以的。”眼見對方要拒絕,她忙說,“再說你若是走了,隻留我一人?在城內,蠱蟲要是再發作我該如何是好?”
一語便中。夏止軒果然將那些勸慰的話盡數咽下,開始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知他已經動搖,慕清瑩趕緊再接再厲趁熱打鐵:“我跟在你身不便也方便照顧,若有什麼意外也好及時發現。”
到底是擔心她,夏止軒最後還是答應了帶著慕清瑩同行去千珠峰。
商量好一切,第二日兩人便離城趕往千珠峰。
千珠峰離城內其實不算遠,坐馬車大約半日便到了,兩人到山麓的時候日已中天陽光大好,索性山麓處也長著不少樹木綠植,兩人棄車登山,樹木越來越茂盛葳蕤,隻枝葉剪出斑駁的陽光,倒也陰涼清爽。
暗衛此前已經在山裏留下了暗跡,夏止軒帶著慕清瑩走走停停其實也沒有多耽擱多少時間,到傍晚墨色鋪開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山腰處。
找了一處溪水流經的地方,夏止軒生了火,兩人便草草的休息了。
也累了一天了,慕清瑩很快如夢,沒有蠱蟲侵擾她睡得很沉,殊不知身邊抱著她的人心思沉重,久久無法閉眼。
翌日天色大亮兩人再次動身,慕清瑩也不覺得有多累,攜著夏止軒的手兩人很快便找到了暗衛,無意外,並無雲蓮草的線索。
“繼續搜索,尤其是峭壁顯耀處不能放過。”夏止軒吩咐完,暗衛便化整為零的紛紛死散開,須臾之後矯捷的身影便消失在山裏,被樹木掩應而去,甚至那點走動發出的窸窣聲也不聞,隻聽得清脆鳥啼響徹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