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見到慕清瑩,但是香兒明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她就不相信他還能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時時刻刻看著她不成。
夏止軒確實不能時時刻刻看著慕清瑩,白日除了上朝之外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因此隻能留下暗衛跟著慕清瑩。
是日,他在禦書房處理政事到深夜,從窗戶往外看去竟無一人,四周靜謐得能夠聽清外麵風拂葉動的聲音,燈影婆娑照出了斑駁的花影。
他仰首盯著天空中的月亮看了好一會才起身推門而出,一直候在外麵的公公忙上前要將一件披風給他披上,夏止軒抬手製止了對方的動作:“朕想一個人走一走,不要任何跟著。”
小公公欲要上前的腳步就此頓住,夏止軒的身影須臾之後便隱進了夜色裏。
這麼晚了,他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回寢殿,而是忽然心血來潮便去了元和宮。
那種恍惚的感覺絲毫沒散去,他看著那匾額上三個燙金大字,心裏頓覺萬分感慨。
隨即他邁步進去,先是去了花園隨便逛了一圈,微涼的夜風讓他思緒萬分清明,接著才去了慕清瑩的寢殿。
殿內沒有掌燈,從窗外看去隻見一片漆黑,夏止軒剛要進去,卻見不遠處雕花木廊下閃出一個人影。
他眉心一蹙,調轉腳步往那邊去了,等到走進了些才發現,那人竟然是慕清瑩。
慕清瑩因為失了武功尚且還未恢複的願意,所以動作明顯不如從前靈便輕巧,還沒出元和宮便聽到身後有動靜,轉身一看卻是滿臉驚訝的夏止。
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夜裏的空氣不僅僅是涼了,還顯得有些凝滯,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夏止軒率先開口,在慕清還沒想好如何應答的時候說,“你要走?”
慕清瑩心裏一凜,不太明白他這個“走”到底是指什麼,隻能不動聲色的小心應付:“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而已,一直待在這裏太悶了。”
夏止軒不說話,隻是灼灼的看著慕清瑩,慕清瑩知道他沒有心,的確也是,誰沒事大半夜出來走。
於是便轉換策略,半真半假的說:“我不想繼續留在元和宮了,我想回去。”
“回冷宮?”不知道怎的,夏止軒的語氣已經有些冷了。
但是慕清瑩並沒有覺得自己所說的話能觸怒他到這個地步,既然說了,她也隻能點頭承認。
誰料剛點完頭,夏止軒就一步跨上前來,逼近她:“你想去冷宮讓你師傅帶你走?你想離開皇宮是不是?”
“你……”她想說你怎麼知道,畢竟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夏止軒不可能知道,但是才說了一個字便卡住了,因為聯想最近夏止軒的種種異常和他把自己關在這裏這些事情,她就已經猜到了一個結果,“你早就知道了?”
夏止軒倒是承認得很爽快,一點也不扭捏:“是,朕是早就知道了,這麼多天以來,你就沒有一點動搖過想要留下嗎?就算是……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正是為了孩子,所以我更不能留下。”她不想去追究夏止軒是如何得知她要離開的,伸手緩緩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微微側開身子,語氣裏有讓人心驚的堅定,“我無法繼續留著這個人心難測爾虞我詐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禍從天降,不知道你曾經說過的誓言到底幾分真假。”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讓他留在在這裏長大,他隻會見到明爭暗鬥和腥風血雨,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見慣這些廝殺之後變得麻木不仁。”
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但是也極為堅定,在她一字一字的話語裏,他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她現在這樣的態度,是厭棄了,是對他失望了,不相信他還能像從前所說的那樣護她安穩長久。
她堅定的語氣,甚至讓他找不到一句挽留的話,似乎一切言語都太過蒼白,無力回轉。
既然錯了,那就必須接受懲罰,他大錯特錯傷了她的心,想要彌補已經是難上加難。
“清瑩,你再信朕一次……”他艱難的開口,這些話說出來便帶著一絲顫抖的歉疚,“最後一次,相信朕會保護好你和孩子,不會再疑你,你剛才所說的那些顧慮都不會存在,朕會好好護著你和孩子的。”
他眼中有殷殷真情,而她卻不願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