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前才糊的輕煙羅窗紙瞧著還新的很,宋雲程食指摁著窗紙上,稍稍一用力便戳破個小洞,外麵的風爭先恐後的往這個小洞躥進來,捎帶幾分的寒意。宮女望梅知道自己主子心裏難過,小心著道:“主子,這好好的窗紙給弄破了還得請六尚的人過來換新的,怕會吵了您的清淨。”
宋雲程就著窗紙上的小破銅瞧著外麵,院子裏有棵挺拔的鬆針樹,隻看得到一角,像青針似的在寒風中微顫,清淨空蕩。
這都三月了,春寒未散。
宮裏準備著的宋雲程的葬儀大事已經停下,那道追封宋雲程為孝儀仁皇後旨意也隻是剛傳到禮部又被當即燒毀了。誰都沒有想到明明喝毒酒氣絕身亡的宋雲程竟然活了過來。
宣寧宮裏大群的宮人太監在宋雲程醒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打發到別的宮去了,僅留下望梅、絳雲、和喜、和貴四人。偌大的宮殿清冷的很,透過戳破的窗紙窟窿可以更清晰的看清楚院子裏的風吹草動。
“主子不必憂心,皇上眼下忙著朝中大事,等不忙了,就會過來看您的。皇上寵了您四年多,又豈是一個新人能比得上的。”看宋雲程眉眼間愁容淡淡,一直沉默不語,宮女望梅小心著在一旁勸慰道。
宋雲程似是聽了進去,又似什麼都沒聽到,隻自顧的搖著頭,良久後,才對著屋子裏仔細候著的四人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想一人靜一靜。”
幾人擔憂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恭敬的應下:“是。”緩慢輕聲的退出了屋子。
宋雲程在一旁的圓凳上坐下,仔細的打量著屋中的布置,雖然熟悉的很,如今伸手觸及卻是真真切切的,她本是二十一世紀醫藥世家的孫女,因緣際會之下以靈魂寄居在這個身體的主人身上兩月有餘,熟悉宣寧宮裏的一切,包括這身體的主人——蔣貴妃為何失寵被賜了毒酒。微微閉上眼睛,回想起近來最得寵的寶林蕭笙在蔣貴妃喝了毒酒氣絕之後說的話。
“蔣貴妃,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被你害死的皇後林素瑤,老天開眼,讓我借別人的身子活過來找你報仇索命……我真不甘心讓你這樣就死了,可惜皇上要你死,我也沒辦法。”
宮裏的喪儀辦得風光火熱,宋雲程竟然代替蔣貴妃活了過來,驚嚇住了後宮裏所有的人,可寵愛了蔣貴妃四年多的皇上沈洛不僅沒來看一眼,連派人過來問候一聲也不曾,隻是命人停下了所有的葬儀之事。
帝王人家最是薄情,宋雲程不是蔣貴妃,也不是古代女子,並不執著於皇上是否對她有情,她隻是一個二十一世紀中醫世家的孫女,遭渣男欺騙落得慘死下場,自然不會因為皇帝的冷落而傷春悲秋,悶悶不樂。
她想的是,接下來怎麼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存活下去。
“咳咳……”宋雲程捂著心口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在外麵候著的望梅聽著聲響,趕緊的進屋子裏來,端著桌上的茶水遞給宋雲程,道:“主子,您才剛醒來不久,怕是身上的餘毒還在,身子弱得很。”說著,朝剛進來的絳雲遞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