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伺機(1 / 3)

伺機

此時此刻,京城既然是無邊無際的夜,那麼遠在其九百六十六裏開外的攀平府落雲縣也應該是無邊無際的夜。

或許,無邊無際的夜前麵,還要加上月黑風高予以點綴,否則,如何能夠跟月黑適合殺人,風高正好放火之言,入情入景,相得益彰呢?

風,的確是很高,直吹得“落霞客棧”門前,丈八杆上的旌旗快要粉身碎骨,夜,也實在是太黑,竟然泯滅了整個大地之上的白雪光亮。

譚秀林枕邊倚靠著天子寶劍,有天子寶劍在身邊,他便是名實其實的欽差大臣,既然是欽差大臣,旁邊自然也就不乏一幹嘍囉跟隨。

雖然一幹之數不多,也才隻有三五人,但譚秀林的膽子還是壯的很,因為他腦袋裏有宰輔徐憂民編纂的國頭戲“三娘守寡”裏麵的一幕,做信念,為支撐。

那一幕的戲詞他張口就來,那一幕的情形他記憶猶新,尤其是兩點,一,馬清芳很想殺掉三娘子的丈夫,可又怕被官府追究,最終將會落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於是,便請了一位高人,進行周密計劃殺人環節,力求精致到一絲一毫。

二,計劃落實,三娘子的丈夫,當夜人頭就落了地,馬清芳逍遙了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一年半……

就在他認為萬事大吉,波瀾無痕之時,衙差突然尋上門,用冰涼的枷鎖靠住了他,一樁樁鐵證如山如嶽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馬清芳懵了,這麼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還會有紕漏?同時,他也後悔不迭,殺人真的不似殺一隻雞,宰一隻羊,所謂的天網,真的是疏而不漏。

所以,譚秀林圓睜兩眼,無視著客棧外的月黑風高,他相信“三娘守寡”既然是國之重頭戲,戲裏麵種因得果,報應不爽的橋段,必定會像烙印一般烙在上古國每個人的心尖上,必定會如腳絆,鴻溝一樣,勒住那些想逞僥幸之心,鋌而走險的人。

不過,戲文總屬於戲說,現實比起故事來總是會少很多的巧合,不像戲文裏說馬清芳殺人時,所用的兵刃碰巧出自江南“風雲第一刀”,三娘丈夫人頭落地時,老馬哥恰巧趕上起夜……

而,更加巧合的是,老馬哥雖是馬清芳的堂兄,卻終年受宗族勢力的欺辱,原本不敢也不應該揭露凶殺案的他,竟然挺挺胸腹走進了衙堂。

基於這些巧書,不易在現實中結伴發生,於是乎,該布置防衛的還得布置防衛,那怎麼布置呢?幹脆找來客棧老板商量著包下整個客棧吧!

商量?你一下子拿出三倍的銀兩直接放進老板的褡褳裏,這似乎已經談不上商量了。

老板點頭哈腰,你微笑著心安理得,做人呐!重要的是和氣,不能隨便傷人。

可笑,真乃可笑,難道在你眼裏隻有傷人性命才叫傷人?難道你不曉得三更半夜把人趕出客棧或者拒絕他人入客棧住宿,就是一種傷人?

沒辦法,因為譚秀林真的不知道,在他們這些官老爺眼裏,能不能心係百姓,替百姓辦事不要緊,隻要莫官匪勾結欺壓良善,便算是清官一枚。

更何況,他所慮的沒錯,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財永遠都不可能是糞土,其最顯著特色亙古不變,擅長染紅人類雙眼,泯滅人類良知。

客棧外,一條幽深胡同裏,賊和尚,一隻眼,三隻手三人,此刻正在冰天雪地裏為了這些紅白方物麻木地蹲著點,而且,不出譚秀林所料,他們滿腦子也正回味著馬清芳的典故。

一聽,便曉得這些都不是真名,原諒他們吧!畢竟他們不是刑部衙門的人,殺完人還敢以真名實姓示人?

正在吐舌頭,小聲嘀咕的賊和尚,突然被人狠狠的甩了一耳光,猛地吃疼,他豹環兩眼,“媽的,誰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