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帆躺在濕漉漉的泥濘地裏,放輕呼吸,默默忍受著泥土的氣息。
這味道當然不好受,泥土本身其實便是汙穢的,這泥土之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具屍體——可能是武者的屍體、靈獸妖獸的屍體、草木的屍體或是蟲蛇的屍體……但到底有些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他唇角露出一絲冷笑,故意露出一個破綻。
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右手骨骼相互碰撞,發出了“卡啦”的聲音。
這個聲音確實非常細小,但是追殺他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真者——對於凡人而言,高高在上的修真者。
再細小的聲音也逃不過他們的耳朵,即使這聲音相當小——小到了他自己都不能夠聽清楚;即使他是個武者——一個先天境武者……但也不能因為這一點被他們敏銳的耳朵放過這個聲音。
他們——是修真者,有兩個人,都是男子,一個比較年輕,一個較老,很明顯是師徒——或者是主仆?
對於這個問題,步帆懶得深究,但是看修為長相,其實他比較傾向於後一種猜測。
那個稍年輕些的,雖長得一般,身上的衣服布料卻非尋常,是雪蠶吐的絲製成的上好絲綢衣服,頭上戴的金冠更非尋常,那似乎是件築基期的法器,再看看他練氣的修為,便能推測得出來他必定是個修真世家的公子哥。
而那老人雖大致已有築基高階的修為,卻是身著一身麻布衣服,跟在稍年輕的男子後麵,隻落後半步。
按照這個猜測的話,他最好先坑殺了這個老頭,那個小少爺,一看就沒有什麼實戰能力,捏死他也就是兩三招的事兒,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怎麼把他身上的符篆銷毀,至於命燈……步帆自認為對這種東西還是相當了解的,鑽空子很簡單。
那麼,問題來了。
殺掉這個老頭兒的辦法很多,用哪種才好?
步帆無聲的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翻身把姿勢從躺著改成了趴著,緊貼在身側的右手微微一動,輕手輕腳得把大腿上他事先綁好的匕首——黑牙抽了出來,反手握住,保持這個姿勢,向左後方偏折了一下,已經借助雙腿的彈跳能力跳到了五米之外,巧妙的是,並沒有發出其他的聲音。
這個地方沒有草叢,不過沒關係,現在是晚上,除了金丹期的修真者和天生夜視視力好的武者之外,都需要借助照明工具,而且……
他閉上了雙眼,徹底封閉了除聽覺之外的五感,卻沒有半點兒膽怯。
雖然他坑殺過很多個修真者,但畢竟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那些修真者再怎麼樣,也都是他暗殺或是布局的戰績,從正麵上說,不論如何,他都打不贏任何一個。
他怎麼敢鬆懈呢?一旦鬆懈,就隻有死的結局了。
步帆運轉內功,調整內息,不到第一個小周天的時候,聽到兩聲輕微的腳步聲。
他心中明白,這應該是兩人落地時發出的聲響,其中一個較輕一些的應該是修為更高些的老者,而更重的自然是那個年輕公子哥。
那腳步聲隻發出了一下,便再聽不清晰了,但步帆相當淡定的頭側開,把左耳貼到了地麵上,細心攝取已經幾乎沒有了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