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腳下的少年(1 / 3)

墨與黃昏交合,草隨風簇,星綴天幕。

“要走了?”

“是。”

“來這是想說什麼?”

他咬了咬唇,回頭,自顧自地走了。

看著這小子的背影,玩狠,他一點都不比當年的自己弱,隻是這性子……南竹搖了搖頭,但願日後能有所改善吧。

一束陽光劃過稀鬆的雲層,落在了少年滿是汙垢的臉上。

他全然不顧散亂的頭發,啃著剛烤熟的小獸。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頭,擦了擦滿是鮮血的雙手,握住繩索向下一躍。

“終於逃脫那些個老家夥的看管了。”少年竊喜道。

少年以其靈敏的身手掠過前方的灌木叢,淩晨的陽光肆意的落在他身上,似要看清少年的模樣。

一身破布麻衣,散亂的長發,臉龐雖滿是汙垢但依然可以看出清秀的輪廓,腰間掛著一個用獸皮做的袋子。

單薄的身子似經不起太陽灼熱的目光掃視,已有了搖搖欲墜之感。

“得找個歇腳的地方,晚上應該就能下山了。”少年帶著疲憊向前行去。

已是深夜,少年坐在一處怪石後,取下腰間的獸皮袋。

獸皮袋中有三物,一是一卷獸皮革書,二是兩根竹片,剩下的是一把暗紫色的短劍。在月光隱隱約約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妖異。

少年拿起獸皮革書,其上有一根紅繩纏繞,他輕笑一聲,將紅繩解開,低頭望向獸皮書上的文字:以血脈之力為引,強大自身者,稱為先……先者越道,可毀天滅地,自創一界……

“無趣。”少年撇撇嘴,將獸皮革書扔在一旁,望向那兩根竹片。

竹片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篆。

“又是緣法?柒白這老家夥也不知道研究些新的東西。”

“什麼玩意,穆寒這王八羔子,不安好心。”少年跳腳大罵的聲音在這淩晨十分顯得極為突出,甚至驚走了周遭前來覓食的異獸。相比於第一根竹片稀鬆平常的翠綠,第二根竹片在少年的手中逐漸化作一塊淡藍色的冰,那仿若實質的寒氣染上了少年的手指,令人驚奇。少年抖手,將第二根竹片丟進獸皮袋,拿起短劍,在第一根竹片後麵寫到:劉銘楓之物,如有道友撿到,望能送回。

“折騰去吧。”劉銘楓笑道。

不知何時,已下起了雪。這雪不冷,恰巧蓋住了山腳那一抹蔥蘢。

在山上的十六年,隻看過一次雪,劉銘楓憶起。那是被掌教責罰,被古革長老訓斥的一日。無非就是訓他不知進取,整日戲弄同門而已。那天傍晚,他獨自一人在長老殿內思過,沒一個同門前來問候,就連經常與他玩耍的小師妹也沒來看看他。他整晚麵對著一張枯寂的臉,一道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他怕了,他厭倦了。怕了掌教與古革,還有長老殿那道不知坐了幾千年的身影。厭倦了這毫無生氣的宗門,每個人整天都隻知枯燥的打坐、研習術法神通,偶爾長老講道,大致也就是講這些玩意。

雪逐漸停了,不久後就會升起太陽吞噬這大片大片的雪白。劉銘楓回頭望了望身後的腳印與山巔霧氣繚繞的大殿,不知怎麼的,他竟感到些許不舍。“我去找點樂子,等我膩了,我會回來的。”少年疑是自語般的話回蕩在山間,不知有幾人聽見。山腳下的少年,轉過了身,毅然走出了這座高山。隻是不知遠方,是他期待已久的輝煌世界,還是一座又一座遠峰。

“他走了?”蒼老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內響起。

“嗯,剛走的。”一個年輕的聲音答道。

“他的天資和悟性應該是宗門曆史上的第三吧。”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小子悟性是高,就是耐不住寂寞,還未通達修行的真諦。”這次是一個渾厚的聲音答道。

“挺可惜的。”

“讓他磨練磨練也好。”

議論的聲音漸起。

或許掌教會隕落,這些聲音的主人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無故消逝在這世間,有沒有亙古長存的事物呢,這個答案或許沒有人能回答。如果有,應是枯坐在殿中深處的那道身影吧。幾千年如一瞬,不知他經曆了多少個興衰變遷,他的存在應是比宗門還要古老。

“現在,他是宗門第四了。”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擾了殿中的議論。

一位童子緩緩走進大殿,他沒有去望那枯坐在大殿深處的老人,而是看向殿中心十三把交錯的椅子所在的地麵,他的目光似穿過了地麵,望到了那些議論聲音的主人。

“好小子。”

“說不定將來百年又是一場盛世。”

“隨著盛世而來的是毀滅。”

“大陸的局勢會變,宗門的局勢會變麼?”

“不知將來在這九州二禁稱雄的是何人。”

“稱雄何人老夫不知曉,但稱霸的,定是我宗門中人。”

“然也。”……

“自有因果。”大廳內議論的聲音頓時停止。就連那童子也是一驚,微微顫抖著轉身望向那殿中深處枯坐的身影,幾千年不曾開口的他,此時,隻言四字便將大殿內所有的目光彙聚。

“對的。”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走進殿中。他負手而立,抬頭望向大殿深處那枯坐身影的背後。“如果我們能不受這因果束縛,也不用在這徒然打坐了。”中年男子歎息一聲領著童子走出殿外,殿內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掌教,那個老人他是什麼身份?他一開口我感覺我的氣血之力都要噴薄而出了。”童子不禁問道。

掌教沒有看向童子,而是獨自喃喃道:“走出去就能找到答案麼,外麵的世界,比你想象的殘酷;人妖異三脈,手段比你殘忍的,何其之多。美好,是會被磨滅的。”

路終究還是要走的。

遠處,是一片古老陳舊屋舍的聚集之地。標誌性的圖騰掛在中心那所屋舍的屋頂上,其上的猙獰異獸格外刺目。劉銘楓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行走在這片荒涼的古道上。

他剛想進去歇歇腳,在這部落討點水喝,就被那圖騰上的猙獰嚇到了,部落之人見來了外人一個個走出,有的甚至拿出了武器。劉銘楓見此趕緊避開,繼續在古道上前行。